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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鄉下大姐與姐夫/俞竹筠

台灣好報/ 2024.03.21 11:47

俞竹筠

春分夜,沉睡不起。夢見鄉下大姐與姐夫,冉步前來,悄聲耳語: “壽寶弟,快過清明啦,早睡早起,一樹的果子望你紅哩……”特然驚醒。此話乃多年前所講,莫非哥姐怪弟忘其百歲冥壽,托夢提醒。

1952年,我以優異成績考取省揚中。時任江都縣民政科長的繆廣元,為妻弟繳納學雜費,還送一支金星鋼筆,一直用到大學畢業。大姐俞壽英,則上街買了書包及其它文具用品,此情猶記。

1939年農曆五月十五晚,月朗星稀。母親喊肚子疼,“壽英,快喊接生姥姥去!”大姐與二姐披衣提燈籠,一路往文昌樓跑去。待接生婆來到,我即“呱呱”落地。大姐手忙腳亂地找來瓦罐,將胎盤納入其中,埋在花圃百年黃芽樹下。大姐帶弟到三歲。婚後,常帶弟到雙橋繆莊玩耍,伴其度過快樂的童年。

大姐夫繆廣元。以經商掩護,常年奔走於新四軍革命根據地,是中共地下黨員。

1949年1月25日,天剛濛濛亮,就聽到天寧寺吹起“噠噠答……”的軍號聲,爹爹推醒姆媽道:“扣媽,解放軍進城啦……”不一會,響起敲門聲。我隨爸媽戰戰兢兢地拔開門栓,只見廣元頭戴棉軍帽,臂纏紅袖章,身挎盒子槍,進門就問:“爹,娘,壽康(大哥名字)呢?”二老囁嚅道:已跟中進幹爹周家,一起往南京上海臺灣跑了。廣元連連跺腳道:“唉,唉,都怪我少提句醒,走什麼走啊?壽康是大學生,日後前途光明。”又說:“我是黨的地下黨員,懂政策呢!快發加急電報,要他回來!”

其實,爹媽早就心知肚明。那年,廣元在三義閣開會,商議如何破壞日軍在西門外的飛機場。不料,叛徒告密,日本憲兵抓走廣元及同志,關進打銅巷6號連夜拷問。廣元與同志們堅貞不屈,未吐真言。壽英哭哭啼啼地奔回家求救。“爹媽啊,快救救廣元,等押到蘇州監獄,就來不及了……” “好乖乖,別急!”爹化了500塊大洋,買通漢奸牢頭與看守,連夜在地下黨同志配合下,虛放幾槍,搭救大家越獄 (事載當年報紙)。還有每晚,廣元常翻越後花園牆頭,打開院門,放黨內同志到閣樓商議。如遇危險,即藏身預設地道。爹媽聽到動靜,默不作聲。每回,廣元向父親借錢,都說到天長、桐城一帶做生意。可是,回回有借無還。不是回道:“息光了,賠完了。”就是說:“被兵匪搶劫了”。實際上,湊錢幫新四軍購買藥品、軍火物資。

1950年,繆廣元任揚州司徒廟、甘泉山黨委書記兼鎮長。不久,土改工作隊要農民進城鬥父親,農民齊聲說:“東家待人不薄,二五減租不算,荒年還免租。”、“窮人死了,俞老爺出錢買棺材。有年發大水,救濟災民……”繆廣元與當年戰友,一起佐證:“俞家是地主不假,但確實幫助過新四軍抗日,救過地下黨,屬於開明士紳”。1954年,父母親改變“地主”成份,獲得政府頒發的《選舉證》,有選舉和被選舉的公民權。廣元對爹媽說:“黨和政府一貫實事求是,好壞人分得清!”

1952年10月, “三反五反”運動快結束時,廣元日以繼夜,查處不法奸商與貪污浪費,不幸積勞成疾。53年病危前,我與母親前去探望,他說:“為黨工作,為人民服務,死而無憾!”因公殉職後,被追認為革命烈士。

廣元去世,壽英才三十歲出頭。她辛勤勞作,靠幾畝園田與撫恤金,苦領三個兒子。三年自然災害時,每次上翠園橋賣菜,總上“九如分座”茶社,買兩籠點心回娘家,孝順父母親。1967年,爹病危,我在如皋中學任教,急速趕回。只見大姐壽英幫爹爹洗擦身子,穿壽衣。還將政府發的毛主席像章,端端正正地別在爹爹的胸前,像位紳士。父親雙目緊閉,眼角流出最後一滴淚。大姐壽英哭道:“爹爹,下輩子我還做您的女兒”。

多年後得知,鄉下大姐與我們並無血緣關係。她身世悲慘,三歲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佃戶憫恤孤兒,帶至父母處,求其收留。爹媽菩薩心腸,見她乖巧可憐,對外說是在鄉下所生,視如己出。按“壽”字輩,取名“壽英”,小名“押扣”。因剛生大哥,寓意平安健康,颯爽英姿。後來,姆媽生長女“壽賓”,我們只好稱壽英為“鄉下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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