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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早晨(組詩)/袁帥

台灣好報/ 2024.01.31 10:10

袁帥

1.夕陽下
許多人在鄉村公路上遛達
零零散散,任憑樹木偷聽他們的交談
任憑飛鳥模仿他們的聲調
任憑夕陽對著他們遠眺,眺望到瞎眼
餘暉裏,樹木的黃葉在風中招手
其中有的好像一滴淚掉落
輕吻著最後的時光。但是沒有人動容
因為他們似乎都在時光之外
話趕話,趕出心中的璀璨

2.冬天的早晨
也許朝陽太像一顆果糖
所以雲層一口就把它吞下了肚
飛鳥如箭,似乎想跟雲層爭搶一番
那鬥士般的急切的叫聲裏,包裹著
對朝陽的念想。寒風在飛鳥腳下的曠野裏
逗逗弄弄:撫紅了柑桔,摸黃了臍橙
點起一盞盞燈。去採摘的一群農人好像
飛蛾撲火。他們愛過的落葉喬木,仿佛
想迎風跨步,走到最高處,用角頂破天空
漏下一縷珍貴的陽光給他們擦擦臉
吻一吻眼角,熨平皺紋;刹那間
劃過他們那悄然的病痛

3.短 跑
以驚鳥追趕驚鳥
以狂風追趕狂風,以流星追趕流星
在家常便飯似的短跑中,無論你
是否超越驚鳥、超越狂風、超越流星
你的追趕,才永遠是一道風景線
甚至可以說是一道令人怦然心動的亮光
把一次又一次的短跑連接起來
就是一條長路漫漫,貫穿了你人生的時間
所以道路旖旎,人生燦爛
在這種人世間短跑的每一次
你認准的是一個目標
無窮多次短跑,把你鑄成一匹戰馬
也鑄成一個目標

4.下 雪
天空好像一只大篩子
搖搖晃晃地篩選一己之嗜
篩漏的竟然盡皆純樸、聖潔而光亮
在被淘汰出局的長途中
她們依然走得從容、輕盈、飄逸而篤定
我不禁對上天嗤之以鼻
對於這一批經受排擠卻面不改色的天使
人們似飛鳥相迎,愛得發瘋
更似點點陽光,灑入其中
我觀望著:已是天下如染,如夢
而天上的灰越來越暗

5.拔 河
雙方都心高氣傲
說穿了,雙方都絕對地較勁

寒來暑往,有一種拔河一定不能進行
畢竟雙方的力量相互抵消
就像雷與電拔河,結果都是自身耗盡
而另有一種拔河,一定要始終堅持
畢竟是內功高的一方取勝
就像太陽同烏雲拔河,都將締造一場壯景

我參與彩虹許可的拔河
畢竟雙方在同一戰線燃燒汗水與苦樂
畢竟歲月需要拔出豐碑

6.聽 風
寒風提著利刃
在山水草木間急匆匆地穿行
刀尖上蘸滿遠處的傷痛和近處的呻吟
山下漂亮的樓房對此聽得入神
它敞開胸懷,一邊擋刀
一邊用堅強庇護脆弱。寒風在電杆上
磨刀霍霍,幾乎宰殺了所有葉子
但斬不斷鳥語。它們一唱百唱
串通了共度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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