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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爹的運氣/唐勝一

台灣好報/ 2023.12.16 11:30

人說黃蓮苦,而梅爹的命運不比黃蓮好。他年幼喪爹,其娘又在孫兒出生前的兩個月故去,現在娃兒不滿周歲還未斷奶,其老婆也命赴黃泉。可憐的梅爹只能和個繈褓中的娃兒相依為命。好心的鄉親勸梅爹:“你再找個女人吧,娃兒才歲來人,你當爹還當娘,咋行啊?”在場的王寡婦還附和著說:“梅爹,你就找一個唄。”梅爹皺著眉,搖晃著腦殼:“唉——,我這麼個窮得叮噹響的壞家庭,也就算了吧,莫再拖累禍害別的女人啦。”

梅爹獨自把娃兒拉扯大。兒子剛剛20歲,他就托媒婆介紹兒媳婦,結果找個死娘絕爹、孤苦伶仃的玲妹子,人家也不嫌棄他家經濟條件差,就同意結婚成家。沒出半年,好端端的一家三口,被一次意外的車禍弄得家不是家了,年輕的兒媳婦於車禍中嚴重受傷,下半身癱瘓。梅爹的兒子一時哭成個淚人,卻拿不出一個好法子來,乾脆狠心地一走了之。

梅爹急得團團轉,誰來護理臥床的兒媳婦?有鄉親勸梅爹請護工,梅爹歎著氣:“唉——,請護工要付工資的,那我家還哪里有錢給兒媳看病用藥呢?我是不想讓玲兒就這樣臥在床上過完餘生啊。”兒媳要是有娘家人就好,可是沒有啊。梅爹只好輕言細語跟兒媳商量:“玲兒,為了省錢給你治療,就不請護工了,我來護理你行不?”兒媳看了看公公幾眼,紅著臉說:“爹,我已經是死過了一次的人,都癱瘓成這樣子了,還能顧及什麼嗎?爹,全由你說了算,聽你的。”梅爹點點頭:“好,我會盡力跟兒子取得聯繫,只要聯繫上後,我就讓他回來護理你,我再外出打零工。”提起丈夫,玲兒唉聲歎氣地抹眼淚。梅爹鼻子一緊,陪著落淚地說:“玲兒莫哭,我會把你當女兒看待的。”

梅爹儘管用了心思、花了勁兒,也沒有打探到兒子的丁點資訊,且一個勁地自責:“對獨生兒子,我是溺寵貫了,沒有教育好啊!”梅爹日復一日地含淚護理兒媳,鄉親們除了讚揚外,也有小部分人傳出了閒言碎語:“不像話,50多歲的公公,為年輕的兒媳接屎倒尿,洗澡換衣漿衫,咋不尷尬嫌丟人哪?”梅爹聽著,是打落門牙肚裏吞,暗暗抹眼淚。兒媳玲兒經過別人的轉告知道後,乾脆跟公公說:“爹,我要是能治好站起來,我會對你好的。如果今生好不了,我來生投胎做牛做馬,也要盡力報答你。”

梅爹想,做自己的事,就讓別人去說吧。梅爹本來就當爹當娘地將娃兒哺養大,早已練就了女人的特性,煮飯做菜,洗衣漿衫,樣樣都行,而且心細如針,把兒媳護理得妥妥的。3年多點的時間,兒媳竟然完全康復,能夠走下病床活動,漸漸地生活能夠自理了。

梅爹的兒子不知怎麼得知這個資訊,急急忙忙乘高鐵,坐客運汽車,再搭的士,千里迢迢趕了回來。他見到老婆高興著說:“你好了?!”“全好了。”老婆瞪他一眼,接著說,“你回來得正好。”他回話給老婆:“我該回來照顧你一陣子嘛。”老婆連連搖著頭,嚴肅認真地告訴他:“我不用照顧了,我要與你離婚。”“為什麼?”老婆說:“爹辛辛苦苦照顧我好幾年,現在爹病倒了,該我照顧他了。為了照顧爹的方便和避免旁人的閒話,我只好與你離婚,再與爹扯證結婚。”他猛吃一驚,大聲怒吼:“你瘋了吧?啊!我是你丈天,他是你公爹哪。”“我知道,我也沒瘋,我只想報答爹。”夫妻二人由此大吵大鬧起來。

梅爹的兒子氣昏了頭,不怕嫌事大,乾脆把這事兒鬧了出去,讓整個村寨人人皆知。梅爹無奈,只能躺在家裏避嫌。倒是王寡婦找上門來,直言快語地說:“梅爹,我是被你的人品所征服,才等了你20多年,現在是機會啦,你該拿主意了吧?”“不不不,我一則病倒了,二來家裏兒子兒媳鬧成這個樣,也不好意思連累你嘛。”“我不就是給你們家來解決問題的麼?你病了,我來照顧。你兒子兒媳鬧矛盾,我會去勸和好的。”梅爹遲疑片刻,說:“你就容我考慮考慮吧。”“考慮個屁。”王寡婦接著說,“我現在就去把鋪蓋搬過來,從今天起,就和你同吃一鍋飯,同睡一張床。”她說完轉身就出了門。

眼看一場的家庭悲醜劇,瞬間演繹成了一出人間真愛的大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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