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令
歲月悠悠,如晝夜不息的河流,緩緩流淌過每一個平凡而溫暖的日子。在這座繁華的省城,父母已隨我遷此多年。而每當節日的鐘聲漸近,那份對故鄉的深深眷戀便如潮水般湧來,驅使我們踏上歸途,即便路途遙遠,亦義無反顧。
記憶中的歸家路,總是與長途汽車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那是一條漫長而曲折的旅程。父親常在嘴邊掛著一句“還好二十年前開通了高速公路”,透出對過往艱辛歲月的淡淡回味。那時的父親,正值壯年,因工作需要他常常需要到省城出差。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滿大地,他和同事便沿著那條蜿蜒曲折的老公路,一路顛簸,直至夜幕降臨,才抵達省會。次日,他又如一陣疾風,穿梭於省廣電廳的各個部門。而他歸家的腳步,更是如風般迅疾,即便是同行的年輕小夥子,也難以跟上。對家的渴望與急切,讓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在我心中,那段關於老公路的記憶,如同一段塵封的歷史,靜靜地躺在心底,偶爾翻閱,仍能感受到那份不易與艱辛。
修建高速公路時,父母也經常去工地看看,就像在修自家的公路一樣。幾年後,終於通車了,一片歡呼。那年,我剛好考上大學,學校在省城附近的一個縣級市。我懷揣著錄取通知書,踏上這條新辟的通途,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高速公路不僅縮短了時空的距離,更成為了連接故鄉與夢想的重要紐帶。而父母,也在這條路上,帶著家鄉的柑橘與零食,來看望初入大學的我。那時的他們正值中年,體力充沛,笑容裏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愛與不屈。
歲月如梭,轉眼間父母已退休。他們隨我在省城安居。那條曾經讓我們歡呼的高速公路,因年代久遠,技術限制,漸漸成為了他們歸途中的負擔。每當春節來臨,他們便需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上長途汽車,經歷五六個小時的顛簸,才能回到那個充滿回憶的故鄉,這成了一場體力與意志的考驗。而父親那花白的頭髮、駝背的身影,以及母親那不再敏捷的步伐,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直到有一天,元旦的鐘聲敲響了新時代的樂章,高鐵的開通如同一股清新的風,吹散了所有的疲憊與憂慮。我決定,這一次,要帶著父母,體驗一次前所未有的歸鄉之旅。當高鐵如離弦之箭,穿梭在廣袤的大地上,窗外的風景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山川河流、城鎮村落,在光影交錯間,如同一枚枚精美的地圖圖示,展現在眼前。龍泉山的峻峭,在高鐵的疾馳中化作了一抹箭影;沱江的柔波,在光影交錯間閃爍著銀色的光芒。那一刻,時間仿佛被壓縮,空間被拉近,一小時,僅僅一小時,我們便抵達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高鐵站。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父母臉上的皺紋被光影輕輕撫平,那是一種超越時間的寧靜與滿足。高鐵的開通,不僅讓歸途變得輕鬆愉悅,更重要的是,它讓那份對家鄉的思念,得以更快更直接地抵達。
歲月悠悠,從前慢,如今快。帶著父母坐高鐵回家,在這條快速前行的路上,我們共同見證了時代的進步。在這條高鐵載夢歸鄉的路上,必將繼續書寫更多人的故事與感動,讓歲月見證,讓時光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