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經濟學人社論點出民族保守主義浪潮
《經濟學人》於2月17日號發表了一篇封面社論:《民族保守主義的嚴重危機》,該社論指出:各國正在面臨一種對移民持敵對的態度、否定社會多元主義、並試圖控制國家組織,這種「民族保守主義」在各國有漸漸展開的危險。這個社論的內容可簡述如下:
1980年代,美國的雷根總統和英國的柴契爾首相以市場和自由作為旗幟而建立了新的保守主義。如今,前美國總統川普和匈牙利總理維克托·奧爾班等人正在摧毀這種正統主義,取而代之的保守主義是:優先考慮國家主權而非個人的民族主義,並否定社會正義(anti-woke)。這種「民族保守主義」正在成為一種全球運動。
「民族保守主義」認為個人被無情的全球力量所包圍,而認為國家是個人的保護者。他們不喜歡將主權分享給多國間的機構,懷疑自由市場受到精英的操縱,並對移民抱持敵的對態度。他們熱衷於解散社會多元主義,特別是多元文化主義,並將多元文化主義認為是受到「社會正義」和全球主義的毒瘤。
有人認為「民族保守主義」不會再進一步蔓延,並認為這種思想要給予威脅是欠缺一貫性的。但這種觀點其實過於天真而難以獲得認同。「民族保守主義」是一種充滿仇恨的政治。如果政策沒有產生良好的效果,其政治領袖就會指責全球主義支持者和移民,並認為世界因此而變得更糟。民族保守主義者相互合作,對移民(尤其是穆斯林)和全球主義支持者表達敵意。
我們不能輕視「民族保守主義」,因為他們一旦掌權,那麼一切都將會改變。正如匈牙利的例子所示,他們試圖去掌控法院、大學、新聞機構等國家組織,以鞏固自己的權力。 傳統的保守主義者和古典自由主義者應該如何對抗這種「民族保守主義」呢?一個答案就是:認真對待人們所具有的合理的恨、傾聽他們的不滿。輕視這些不滿只會顯示出精英是與現實脫節的。
自由主義派與傳統保守派都必須面對這些不滿的人群。為了減少「民族保守主義」對人們的生活所造成的恐懼,我們也是有必要去考慮這些不滿者的想法的。
自由主義的優勢在於它能夠適應情況。為了消除奴隸制度和為了追求男女平等的運動是打破了「某一些人比起其他人所具有的更重要的觀念」。社會正義追求公平,而對人性尊嚴的討論等等,這些都導致了福利國家的建立,而自由至上主義有關自由和效率的討論是與市場的自由化和抑制國家權力有關的。因此自由主義也必須也能夠順應「民族保守主義」。但在這方面,自由主義現在是落後了。
二、在烏克蘭戰爭中,極右勢力崛起
在社論中所使用的是「民族保守主義」一詞,不過,近年來,「民族保守主義」一詞與「民粹主義」、「非自由主義之民主主義」等詞彙是重疊在一起被使用的。雷根和柴契爾的新保守主義主張了經濟層面的自由主義,引領了全球化全盛的時代,而與此不同的是,「民族保守主義」對自由貿易持懷疑的態度,強調國家主權。因此,它被形容為是民族的(national)。八年前的2016年,「民粹主義」受到關注;在英國脫歐公投中,脫歐派獲得勝利;川普在美國總統選舉中的勝利,這些結果都出乎意料之外,而被稱為民粹主義的勝利。此後,關注的焦點轉向了2021年的德國大選和2022年的法國總統選舉,但在這兩場選舉中,社論中所稱的「民族保守主義」並未勝出。儘管人們是有觀察到匈牙利和波蘭的動向,但因為這個緣故,就造成人們對於「民族保守主義」的警惕感似乎有所減弱。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不同的,在2022年的義大利大選和2023年的荷蘭大選中,被認為是「極右」的政黨都獲得了勝利。因此,未來在各國的選舉中,「極右」的政黨獲得勝利和崛起被預料將會發生。
當然各國是有各自的情況,但是當我們思考為什麼這種潮流會變化的原因時,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似乎是其中的一個觸發點。這個戰爭導致物價的上漲和生活陷入困境,這似乎再次喚起並促進了這篇社論所稱的「恨之政治」的機制。
三、如何改變世界對「民族保守主義」的恐懼
在西方先進國家,製造業的時代已經成為過去,將經濟利益傳遞給廣大民眾變得困難。全球競爭加劇,服務業成為主導,是否能利用先進的IT技術呢?這對各國的經濟地位會產生重大的影響與差距。
在這種低成長的情況之下,二極分裂化加劇,這就為「民族保守主義」的支持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而假如有外部的衝擊和內部的情況的話,就會進一步促進「民族保守主義」的增殖。 目前,將世界分為:(1)西方先進國家,(2)權威主義國家,(3)全球南方三個類別,是一般性的看法,但隨著「民族保守主義」籠罩西方的先進國家,世界的地圖將會發生重大的變質。「民族保守主義」認為,西方先進國家迄今所依賴的「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至少在掌握權力之前,應先對之加以質疑和攻擊。雖然美國的大選受到關注,美國的動向當然也是很重要,但是「民族保守主義」居於優勢的風險不僅僅存在於美國而已。
這篇社論提到了對民族保守主義的處方,亦即政黨應該「認真對待人們所具有的合理的恨」,「將對方的想法採納一部分」。配合人們的需求、調整政策對任何立場來講都是很重要的,但該如何將「民族保守主義」的主張納入現實政策當中,這是人們需要思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