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文創?
手合導演是十鼓樂團團長,和團員們到了台南,想尋覓一個地方為表演打擊樂的基地,「那時候我們想說做打擊樂要練習,不要吵到附近居民,結果就找到了台南仁德糖廠。沒想到,就這樣失控的愛上這個地方。仁德糖廠像一個桃花源,讓我們這些異鄉人找到一個美麗的定居地。」但手合導演也沒想到,有著百年歷史的糖廠,有天也得面對政府的拆除怪手。「台灣常常在說文創、文創,到底什麼是『文創』?像這個有一百零四年歷史的糖廠,一直是個廢棄的閒置空間,但這個糖廠經歷了台灣近代史的『以農立國』。那時說『天下第一戇,種甘蔗乎會社磅』在講農民的生活有多苦。過去這裡有很好的水質、土壤,所以種出來的甘蔗都很甜,所以有一句話說『蘇杭十三行,不及台灣二層行』,可見台灣過去的製糖業多發達,糖的品質有多好、貿易多繁榮…,這裡真的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因此,仁德糖廠該被保留下來,成為傳遞這些故事的文化見證。
喚醒自覺才有自我
「我們想守護仁德糖廠,但有很多事,不一定要硬碰硬去抗爭。」於是,這樣一個簡單堅毅的信念,扎根在手合導演的心裡。兩年的籌備、寫劇本、拍攝,從做音樂和劇場,轉戰到電影,手合導演的《加油!男孩》誕生了,也成了傳遞當地文化的媒介。「生活就是文化,文化就是生活。我們希望藉此喚醒在地人對這個地方的愛,他們可能覺得自己的生活很貧瘠,認為自己沒有文化,但事實上他們可是生活在文化古都— 台南!有這麼多、這麼深層的文化值得我們去珍惜保護。喚起他們的這份自覺(也就是自我覺醒)後,才有辦法進一步到『自我認同』,這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有了認同才會開始瞭解到,每個人都有能力去愛這份陪伴自己成長的文化。」
*『天下第一戇,種甘蔗乎會社磅』:日治時期,農民在自有農地上一定要種甘蔗,不可種植其他作物。甘蔗收成後不可自由出售,得賣給製糖會社,價格則任由會社宰割。
《加油!男孩》的誕生
「在《加油!男孩》裡面,音樂是一個很重要的元素,我們希望利用它來行銷仁德糖廠,希望這個糖廠能保有未來性。當一個地方的文化有了未來,才有尊嚴,下一代也能帶著這份尊嚴,很驕傲的生活在這個地方。所以我許的是一個50年的願景,一份能夠留給台南車路墘村的文化資產。」
仁德糖廠將成為一個文創空間,可說是歸功於手合導演及他的團隊,致力推動在地社區營造。不久後,仁德糖廠會陸續有藝文活動上演,例如4D虛擬浮空投影的音樂表演、重現老人家講古的畫面…等等,手合導演都正在計畫中。「我把它稱作『活化三部曲』,這次拍《加油!男孩》是拋磚引玉。電影賣票全部所得將投入糖廠建設做基金,其實台灣有很多這類寶貴的資產,都值得我們去愛惜。透過這部電影,我同時也想再次提醒大家,老人家真的是個寶,要尊重、珍惜他們;有倫理,這社會才有愛。我也常常說,多和老人家們聊聊,你會學到很多,發現很多。」
對於「拋磚引玉」,手合導演進一步解釋:「對我來說,是去攪動這整個大環境。」台灣正值文創起飛的關鍵期,加上足夠且豐富的文化資產當資源,可說是天時、地利、人和,「電影以外,我們有一個活動,點亮心燈守護糖廠,希望這部電影能燃起每個人心中的那把火。這個仁德糖廠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個鐵工廠,在電影裡你可以看到,最後小朋友們闖進那個工廠,把所有開關打開,一瞬間鐵工廠開始運作,一切都亮了起來,讓這顆心臟再次跳動。」
這也是手合導演希望能在台灣看見的,讓每個人的心被點亮,跳動。
獻上每個人的第一次
《加油!男孩》根據真人真事改編,像是一部「紀錄片式的劇情片」,做音樂的手合導演如此比喻這部電影的敘事手法:「就像是聽音樂,齊奏不如和聲兩條線來得好聽。」而這兩條線,就是男主角的現在和回憶交織,而成為的一首歌曲,「如果一部電影,都是直直一條故事線在走,我覺得那就不有趣了。」
首次跨足大螢幕的手合導演,和電影裡飾演男主角的邱澤陳、女主角彥婷一樣,都是第一次。「哈哈!我們這部電影裡,有很多人的第一次!包括那些小朋友,也是從當地的小孩,兩千多位中挑出來的,看他們演戲也可以看出南部小孩和北部小孩的不同,南部小孩就是有一種很純樸,看起來是憨憨的,但是是很討人喜歡的『真實』。而且,他們國語講的都不太好,但台語都講得很溜,因為他們的爸爸媽媽都出外工作,小朋友還是給阿公、阿嬤帶。」沒有太多的修飾和包袱,大家的第一次,加上真實故事的情緒渲染,讓手合導演覺得《加油!男孩》很純,很唯美。
「這部電影,我建議大家可以多看幾遍,裡面有很多的小細節的安排。」在《加油!男孩》裡,由邱澤飾演的男主角李孟澤,不斷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在回憶裡一路地尋找,讓整部電影多了一層懸疑氛圍,直到他大聲喊出──「我終於知道了!」,可能還是有很多觀眾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麼?答案就是整部電影的關鍵點,不過手合導演還是想讓觀眾自己找出這個答案:「還是先保留一個問號!」,但他也給了點小暗示,「可能有學音樂的人比較有辦法看出來!李孟澤這個角色,其實就是在地人的化身。」
手合導演喜歡將仁德糖廠稱為『變形金剛』:「用音樂重新啟動他,讓廠裡的所有元件發聲,這整部電影能讓觀眾體驗到視覺和聽覺上的不可能。」當電影到了結尾時,也是男主角李孟澤的謎底揭曉之際,而觀眾也將發現,這個關於夢想和勇氣的故事,並非是那種「男主角抱著音樂夢想,卻受眾人反對」的俗套情節。
《加油!男孩》的男孩,另有其人。我們只需敞開心胸,聽他的故事,接收平凡的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