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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四壯集-阿飛排骨飯

中時電子報/陳雪 2013.04.26 00:00
二十歲與U戀愛,愛得驚天動地,愛得精疲力竭,但不到五年終究分離,不是漸漸走散,是我毅然離開,那斷裂的方式像是把自己投入了另一個人生,不許回頭。我不知U在哪兒,他亦不知我行蹤,我們的戀情一開始就離經叛道,糾纏多年沒有出路,難分難離、難以割捨、難以抉擇的關係,有一個人必須絕情,當然是我。

我本以為離開U就可以過著不受人拘束的日子,能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但生命終究難以預料,一開始美好的愛,也難免被現實崩壞。那時我已近三十,四年時間過去,我在別人的電話簿看見他的電話號碼,走投無路的狀態下打電話給他,1999年夏天傍晚,我們從黃昏談話到深夜,途中遇到了全台大停電,四周漆黑,戶外許多人們謠傳著「打仗了」,人心紛亂,我卻坐定床邊地板,抱緊電話筒,不斷與他說話,似乎要將分別後的幾年發生的事一股腦兒全說清楚,在暗黑中繼續與他說話,彷彿就算世界末日也無法阻止我們繼續核對著記憶,把空缺的時間補齊。多年過去,我仍沒有學會如何不陷入糾葛難斷的愛情,或者該說,我的生活越來越混亂,逃避痛苦的結果是墮入一個又一個更深的深淵。

「明天我們見個面吧!」他提議。我說好。

我們約在還未開始營業的夜市入口,寬敞的空地邊,廣場風大,塵土飛揚,停在我眼前的是一輛紅色的軟頂吉普車,模樣就是我們戀愛時他無數次對我描述過想要的,風塵裡的他向我走來,已經從浪子頭蓄成了他一直想要的瀟灑長髮,用髮帶束成馬尾,一身寬大民族風衣褲,我蓄著齊肩長髮,從快步變成緩行,幾年不見,體內似乎還殘留對他的舊情,然而眼前他的模樣刺痛著我,好像分別後的他已經過著想要的生活,而我卻剛從一個自己製造出的惡夢裡逃離。

吉普車坐起來並不舒適,遇上顛簸的路段,全身骨頭都震痛了,看來灑脫的他,也在一段坎坷的愛情裡受苦,前一晚黑暗中的談話,我們已經核對過當初分手的原因,誤解也好,灰心也罷,總之是我不願繼續那無望的關係,而他只得接受。即使經過時間侵蝕,他對我仍有不解的埋怨,但那些埋怨淡得幾乎像是撒嬌,因為痛苦已經過去很久,我們只是調侃彼此仍為情所苦:「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改好。」

照例地開著車兜轉,到處吃喝,我記起從前那段既灑脫又束縛的日子,每一次見面都很艱難,於是特別想要自由,好像不容許其他束縛在身上,我們做任何事都沒有計畫,說走就走,說停就停,只要天一黑,夜越深,越靠近他要回家的時間,我們就越是瘋狂。但即使徹夜不眠,最終他還是要回家的。

那日我們在市區晃到傍晚,他帶我去台中市區吃一家老牌排骨飯,拍打得很薄的大片排骨肉裹上麵粉酥炸,與一般傳統排骨飯不同,因為肉片本身的薄脆,炸過之後外酥內軟,吃起來帶有肉汁的酥脆,口感特別,時光彷彿特別在這裡留住,屋內陳設未改,連老闆娘的模樣都如舊日,店裡的人跟他都熟。

回程途中,還是那些熟悉的地方,我們的愛好像還留在空中,只是已被時空凍結,像是愛,又像是夢,只有排骨的鹹酥香味還留在口中,我想最後我會記住的,不是那些纏綿的愛戀,而會是一家又一家,他帶我去吃過的攤子、小吃店,那些我們晃蕩過的公園、市場、溪河、山巒、海邊,因為我們的愛已經昇華成一種無以名之的情感,我們再也不會提及,永遠難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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