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童振源(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階國際研究學院(SAIS)博士,現任駐新加坡代表處代表)
昨天拜訪墨睿設計事務所的劉太格董事長,請益新加坡組屋發展的寶貴經驗,特別是最初運作如何啟動與後續政治困難克服如何克服?劉大師表示,新加坡的組屋不是靠政府的補助與興建便可以成功,而是要有完善的城市規劃、融資生態系與社區發展,才能真正讓組屋制度永續發展。
劉太格董事長被尊稱為新加坡組屋之父,已經高齡86歲,1969-1989年在新加坡建屋發展局工作,前十年擔任總建築師、後十年擔任局長,共開發20個新城鎮和50多萬套住房,1989-1992年擔任新加坡城市重建局首席規劃師與局長。
1992年後,劉大師離開公職到民間設計事務所擔任董事,2017年創立墨睿設計事務所,至今為全球70個城市提供規劃服務,城市人口規模從幾十萬到一千兩百萬不等。
自許社會工程師 解決社會、城市、經濟與國家認同問題
劉大師說他不只是建築工程師、城市規劃師,更像是一位社會工程師,組屋的開發要解決住房與居住環境問題,也要解決人民的生活機能、就業與交通問題,更要解決社會、城市、經濟與國家認同問題。
首先,除了領導人的堅定意志與睿智之外,要有單一機構(建屋發展局)負責組屋政策規劃與執行,給予權力與課以責任,整合各單位資源、與利害相關者溝通、評估與負責工作成效、提供單一窗口服務人民。
第二,要提出整體規劃方案,包括國家發展總計畫、區域計畫、社區計畫,進而興建組屋與完善社區生活環境。在劉大師的新城鎮規劃中,組屋僅佔全部社區規劃面積的45%,其他地區包括社區中心、美食中心、購物中心、商店、工廠、醫療、學校、交通及其他功能。
劉大師的規劃要讓人民居住品質好、生活環境佳,更重要的是,在組屋周遭可以生活、運動、休閒、飲食、購物、工作、就學、就醫,便可以分散都市功能,讓城市均衡發展、降低交通需求與堵塞,也提供充足與穩定的勞動力給當地商店或工廠,進而提供當地居民生活所需與帶動整體經濟發展。
第三,要從付得起租金的窮人開始推動,建構美麗舒適與生活工作兼具的組屋社區,建立人民對組屋的信心,再逐步擴大到銷售組屋。新加坡在1965年剛獨立時,約四分之三的居民住在擁擠和骯髒的破爛鐵房子佔屋。從1969年開始推動購地、安置到興建高樓組屋,很多民眾對組屋有疑慮,但在三年的成效展現後,很多民眾都迫不及待想要組屋。
完善融資生態 促進族裔融合 穩定社會和諧
第四,要提出完善的融資生態體系。新加坡政府會提供貸款及補貼給建屋發展局購買土地及蓋組屋,人民的部份薪水會存入中央公積金,以支付組屋頭期款及貸款給建屋發展局,再還給政府。但是,組屋價格一般都是遠低於興建成本,不能只靠國家無止境地補助組屋興建成本,這是無法永續的。
在新城鎮的55%其他地區,建屋發展局可以將這些地方出租給美食中心、購物中心、商店、工廠,便可以獲得更高收入還債給政府,彌補組屋興建成本。同時,居住在組屋的當地人民有工作,商店與工廠可以聘到居住在組屋的員工,便可以促進當地經濟發展,政府便可以從人民徵收所得稅及從企業徵收營業稅,便可以再提供補助給建屋發展局興建更多組屋。
第五,組屋的規劃也包括族裔融合的設計,依照新加坡族裔的比例入住組屋,以促進新加坡族裔融合與社會和諧穩定,團結內部力量發展國家。同時,人民在新加坡擁有房屋,便會強化他們對國家認同與向心力,積極工作償還貸款與促進經濟發展,奠定新加坡盛世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