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頂端
|||

夏天蟬聲/周桂芳

台灣好報/ 2024.07.30 10:50

周桂芳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這首膾炙人口的《童年》,唱響了我童年夏天的美好時光。

炎炎夏日,鄉村到處都是“知了,知了”聲聲。滿山的楓樹正濃密茂盛,門前小港的兩旁高聳的大葉柳樹已長成了綠色的圓拱門。整個夏天,知了在不知疲倦地聲聲鳴叫,感覺知了聲聲叫著的夏天很長很長。

火辣辣的太陽,把村莊曬得都蔫了下來。勞累了一個上午的農人,只想閉目養神睡個中覺,那此起彼伏高亢幽長的知了在高枝上聲聲鳴唱,攪擾了農人的清夢。

知了聲聲叫著夏天,整個夏天全是知了的天下。它那嘹亮的蟬音此起彼伏,響徹雲霄,撩撥著我們的心扉。

放暑假,我們每天跟著母親一起下田下畈幹農活,忙雙搶。只要一閑下來,淘氣的我們,就會想法子去外面野。只要哥哥一拿出家裏的一根長竹竿,我就會立馬放下碗筷或丟下手裏的活,尾隨緊跟在哥哥的屁股後面,頂著炎炎烈日走出家門。我和哥哥是尋著知了聲聲而去,真正是尋聲覓跡,在港邊的大葉柳樹樹影斑駁的枝幹間尋找到了幾知知了的身影。哥哥從褲兜袋裏掏出一坨母親揉麵團扯下來的麵團粘到竹竿的頂端處,只見哥哥屏住呼吸,貓著腰,輕手輕腳地往前移,小心翼翼地向上舉起竹杆,在即將接近目標時,對準知了的翅尖果斷發力,隨著一聲淒厲的嘶鳴,被粘住翅膀的知了便成了哥哥的囊中之物。看著哥哥粘到手的知了,我興奮地歡呼起來,我和哥哥笑顏逐開,心情便像花兒開放,仿佛我們粘住了夏天的涼風,粘住了夏天的無限快樂。捕蟬的過程,真是的“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詩句的情景再現。

蟬蛻變後,變得更加警覺,一有風吹草動,它便馬上停止歌唱。記得我和哥哥粘它的時候,就多次遇到這種情況。明明遠遠地就聽到它在這棵樹上高聲鳴唱,有時還有幾只蟬在情歌對唱,等你一走到樹下,它早已閉口了,枝繁葉茂無從找尋。只要你耐心地靜靜地等一會兒,蟬便又扯開嗓子高聲地歌唱起來。蟬到底還是只單純的蟲子,遠不知道人類的聰明和智慧。

回家後,經常被母親撞見了,母親就會黑著臉,大聲地責罵我們:“這毒的太陽,也不怕曬,到處去野,曬一身痱子,看來做事還沒累倒。”我們低著頭,一溜煙跑開了。相比捕蟬的快樂,我們往往把母親的責罵當成耳旁風,是這邊耳朵進那邊耳朵出。哥哥一下溜進了房裏,在母親的縫紉機上,扯下一根長長的縫紉機線拴在知了的腿上,另一端緊緊捏在手中,如同放風箏一樣任其知了跳動撲騰的身姿在房間裏婆娑起舞,任其在窗子玻璃上傻傻撞頭,任其羽冀搖起的風在陋室中葳蕤彌漫,任其知了聲聲清脆的韻律在心坎上瀲灩蕩漾。那一刻,我們早把母親的責罵拋到九宵雲外去了,早把雙搶的勞累全消得乾乾淨淨。那暑熱難耐的悠悠長夏宛如《童年》的歌謠融進了我的世界,單純而快樂,天真而無邪,自在而愜意。

雙搶忙起來,又是搶著割穀,抱穀,又是搶著插秧,真的是忙得連軸轉,我們每天累得全身骨頭痛,連腰都伸不直了。但是,只要一閑下來,村子裏的小夥伴們就會相約出去粘幾個知了玩。

我們農村人有的人叫它知了,有的人叫它蟬子。整天知了知了地叫,好像什麼事它都知道,多少有點太狂妄自大了。蟬同“禪”音,我覺得這個蟬字挺有詩意,所以我喜歡叫它蟬。

蟬的一生,歷盡千辛萬苦,才能苟且偷生於世上一兩個月,生命何其不易,何其短暫。它的幼蟲通常要在黑暗潮濕的地表下苦熬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一朝蛻變成蟬,才能在黃昏或者夜間鑽出地表,爬到附近的樹上完成金蟬脫殼。之後便迫不及待地“閃婚”,急著“談婚論嫁,結婚生子”。它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週期也就一兩個月的光景,生命是何其短暫,所以才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短暫的一生,就要活出意義,叫出生命的精彩。所以蟬才要不默而生,寧鳴而死。

蟬雖是害蟲,危害於樹木。但蟬蛻下的殼,名為蟬蛻,卻是一味難得的好中藥,具有疏風清熱,定驚解痙,明目退翳,利咽開音等藥用價值。一只平凡的蟲子,卻全身是寶,活著聲聲叫著夏天,唱響夏天。經歷陣痛,蛻下的殼,也要奉獻給人類。

蟬最早誕生於兩億多年前的侏羅紀時期,遠比我們人類早存在於天地之中。

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大自然萬物此長彼消,相生相剋,天下則無上,無低則無高,無苦則無甜。《莊子·知北遊》有雲,“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聖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萬物存在,自有它存在的大美和合理性,看似無用間,卻為之大用。小小的知了,看似無用,卻是夏天最美的歌唱。

知了聲聲叫著的夏天,成為每個人心中夏天最美好的回憶。

新聞圖片

社群留言

台北旅遊新聞

台北旅遊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