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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米麵餅/游本根

台灣好報/ 2024.03.18 12:10

游本根

我的家鄉建湖縣地處蘇北裏下河腹部, 這裏氣候溫潤,水網密佈,土地肥沃,以盛產優質稻米而聞名遐邇。用建湖水鄉的大米磨麵烙的米麵餅,在明月下,雪白照人;食之,鬆脆香甜,健胃消化,老少皆宜。在今天的縣城小巷,還有為數不少的米麵餅攤,但見一些早上上班的女孩,匆匆到攤前買兩只米麵餅,邊行邊吃,笑聲“咯咯”,飄然而去。

目睹長髮飄逸的姑娘,吃著香味撲鼻的米麵餅,不禁勾起我對米麵餅的深情回憶。

小時候,儘管家裏窮,善於持家的母親還是不時算計著給我們做點米麵餅,讓家人一飽口福。尤其是逢年過節或家裏誰過生日,母親總要用淘籮子淘上幾斤米,晾乾後,用石磨碾成米麵,再用微餿的米粥做酵母,待稠糊狀的麵“漲”過盆邊,說明麵已發成功。這時母親便在麵盆裏放上適量的石堿水和糖精,再用絲瓜絡沾上少許豆油在燒熱的鐵鍋上繞幾圈,只聽見“嗤嗤”幾聲,鍋裏冒起輕煙,母親即動手烙餅。約摸15分鐘,她鍋蓋一掀,但見一只只雪白的米麵餅整齊地貼在鍋的四周,香味撲鼻,饞得人直流口水。母親動作麻利,將餅從鍋裏鏟起,只只形狀似巴掌,餅巴呈焦黃色,吃到嘴裏,脆而香甜、鬆軟可口,比今天吃山珍海味還過癮!記得六十年代一個中秋節的晚上,我一連吃了八、九個米麵餅,哪知平時沒有油水的“草腸子”吃不消,得了“傷食”病,肚子脹得像氣球,又沒錢請醫生,母親只好守在我身邊,用手不停地在我的肚子上來回撫摸,折騰了大半夜,我的“大肚子”方才瀉平、鬆軟。

據傳,南宋末代丞相、民族英雄陸秀夫,年幼時讀書刻苦,為了珍惜光陰,他常常不回家吃飯,就把米麵餅揣在懷內,餓時愛以此餅充饑。後來他去外地讀書,一回故里蘇北建湖縣建陽鎮,總要請哥嫂做些米麵餅,曬成餅乾,帶著食用。做官之後,他依然常用米麵餅做早餐,還常用此餅招待高朋貴賓,甚至連皇上也得以親口品嘗,並且讚不絕口,欽賜其為“禦餅”。

建湖米麵餅的做功頗有考究:一是用於發麵的酵母最好是前天吃剩下來的微餿的米粥,將米麵和到粥裏呈稠糊狀,麵“漲”起來後,拌上適量的食堿水中和,除去酸味,再輔以少許白糖或糖精為佐料,即可烙餅。二是要用弧狀鐵鍋。弧狀鐵鍋散熱均勻,鍋體燒熱刷油後,麵餅貼鍋易鏟,餅巴脆而嫩黃,餅褥鬆軟可口,且含少許鐵質,有利身體健康。三是火力要“溫”。烙餅時,宜用農作物秸杆做燃料,秸杆要對準鍋臍中間,以便火力四散均勻,鍋巴不焦不淡。兒時,每逢母親烙米麵餅,我總樂做“火頭軍”,一來為母親“減負”,省得她鍋上鍋下忙活,二來“扶犁割稻,趕不上當鍋摸灶”,圖個先吃為快。

1978年,農村土地實行“大包乾”後,我家也分到了七畝多責任田。我和新婚不久的妻子水裏滾泥裏爬,起早睡晚,精耕細作,加之水利、良種、化肥幫忙,每畝水稻單產都在1300斤以上,家裏的稻子可真是大囤子滿、小囤子流啊!我再也不用為偶爾吃一頓米麵餅而“傷食”擔憂了。那年頭,吃米麵餅成了家常便飯。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吃著香脆鬆軟的米麵餅,我時常情不自禁地哼起快活調:“米麵餅照見人,吃了渾身有精神,白天下地把活幹,晚上伏案把稿費賺……”

隨著經濟社會和城鎮化的發展,20世紀90年代末,我家從世居的農村喬遷到縣城。進城住的是套間,做飯則用的是液化氣,大鐵鍋也換成了小炒鍋之類的,做米麵餅也就成了問題。為了能經常吃到母親做的米麵餅,我在樓下的車庫砌了一眼三角灶,買了一口鐵鍋,再到農村的親戚家運回了幾捆柴草,每逢週末的晚上,仍由老母親在鍋上做餅,我當“火頭軍”。但見那鍋蓋一掀,餅香四溢,樓上樓下、左鄰右舍的鄰居一個個聞“香”而動,母親總是熱情地招呼著:“滾熱的,快來嘗嘗,快來嘗嘗!”“老太太真是好手藝,這餅多香啊脆啊!”鄰里們邊吃邊誇讚著。米麵餅,牽連鄰里心、融洽鄰里情啦!

年近八旬的老母因病去逝後,她帶走了做米麵餅的絕活,留給我們一家人和左鄰右舍對她老人家無盡的思念。我曾嘗試著自己動手做米麵餅,有時也到街頭巷尾的餅攤上買過餅,可吃起來總沒有她老人家做的餅那樣香甜、那樣酥脆、那樣鬆軟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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