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亞玲有情癡】「行為藝術」與人的痕跡，記雲林口湖「成龍溼地」行為聚藝

文/郎亞玲

此行是國內外行為藝術家難得的聚會交流，發起人是活躍於國際行為藝術節、著作等身的蔡青博士、享譽國際的在地藝術家丁麗萍、行為藝術新銳與研究者陳冠穎、行為藝術創作人甘耀嘉、澳洲籍行為藝術家WeiZen Ho、Alen Schacher、藝評家陳金萬、影像導演陳怡君、詩人郎亞玲等人。

儘管近年「行為藝術」遊走在「視覺藝術」與「表演藝術」之間，且越發向「表演藝術」靠攏，但身為藝術節策展人的蔡青並不全然贊同這樣的發展。他認為「行為藝術」不能脫離「生活性」的省思，成為某種「形式」的套路。藝術家該更自覺於作品的內涵，集中心智於由內而外的意識擴散。也就是在哲學的思索層次，有更進一步的提升。

湖口「成龍溼地」為何能成為行為藝術家們絕佳的實驗場?這是一個相當有趣的提問。基本上，濕地在地理上一直面臨的危機，是過去鄉民賴以為生的耕地，長年抽取地下水，導致地層嚴重下陷，加上颱風引來海水倒灌，變成一塊廢耕的濕地，但濕地的生態，卻形成候鳥棲息的樂園…。多年來，中央、地方政府、民間組織嘗試在此地推動「友善環境」的養殖方式，尋求能與鳥類及野生動物共存共榮的方法。

生態的呼籲、文化的啟迪，藝術家進駐，這些人文藝術的省思，是土地注入一股新活力的來源，誠如日本「瀨戶內海藝術季」，打開藝術視界，術家運用巧思，將經濟、社會的現實困境轉化成另類思考，或生活實踐，化危機為轉機。「成龍溼地」在中央地方齊心齊力之下，果因「藝術介入社區」的操作；一連串的藝術展演，聲名大噪。人們進入社區，許多就地取材的大型裝置藝術，豎立於海邊、魚塭、廣場，匠心的創作和獨特景觀，交織成一幅人文與自然的美妙交響。

然而，當團隊進入社區，卻發現人煙稀渺，去年九月甫開幕的「成龍溼地國際環境藝術季」，映入眼簾的部分作品已呈顯損壞。這不禁令人思忖：歲月更替，究竟人與自然要如何真正的對話?人文與生態如何達到適當的平衡?人口外流的漁村、荒廢的機具、貧瘠的耕地、稀落的訪客……，在行為藝術家的眼中，卻是處處生機。蔡青表示「原始環境被工業的拓展破壞了，在從田野遙望層出不窮的高聳的工廠煙筒和風車，在美麗的海岸線上也看到了恐怖的六輕油裂解廠，汙染和垃圾也隨之大量產生，以往清靜美麗的田野如同經歷了惡夢一般發生質變。行為藝術家能夠來到這裏觀察與體驗，並現場創作，表達對生存環境的關切正是此行的目的所在。」

他呼籲：
「保持靜默，淨土，與邪惡拉開距離。
自我完善，不受束縛，抵禦病毒，戰勝威脅。
不斷更新，唱響生命之歌！
神聖的淨土……」

藝術家們用不同的方式，解答自己內心的疑惑，用身體嘗試觸及「人的痕跡」－人類與所存在的世界的關係這項命題。無須聲嘶力竭、大聲疾呼，要安靜用心聆聽，大自然敞開的路，是幽靜、平坦、安定的旅程。在澳洲籍行為藝術家WeiZen Ho帶領下，大家陸續用文蛤的貝殼鋪設一條水上的小路，安抵另一頭的平台，銀白的文蛤在陽光照耀下是如此夢幻，生命的指引是如許幽微、如許溫柔，一來一回之下，彼此靜默地祈禱祝福生命的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