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欣賞馬友友大師演奏《天鵝》的時候,我的眼前出現了許多音樂中的場景和悽楚的畫面:
在法蘭西蔚藍的天空翱翔著一只叫聖桑的天鵝,他從巴黎幽深的五線譜小巷起飛,他靈性的翅膀一展翅就飛過了音樂天堂的頂峰。結果不小心,一下就碰斷了命運琴上的一根琴弦,使他重重地跌在了一把棗紅色的大提琴上。
本來有四只天鵝一起飛翔,結果,一只三歲的小天鵝,首先夭折在他家四樓窗口的A弦上,另一只一歲的幼小天鵝雛,也融化在鄉間C調的風琴裏。最後就剩下兩只相愛的天鵝,一個是聖桑,另一只是他的妻子特留佛。
那年,是七月的下旬,痛失兩個愛子的聖桑,忍著藍調的巨大悲傷,挽著受傷的特留佛到布魯爾溫泉洗刷不幸。洗掉痛苦和悲傷的特留佛,抖了抖潮濕的情感羽毛,獨自飛走了。
聽說,她飛向了遙遠的世界,去尋找走失的兩個幼小的天鵝。
特留佛出走以後,杳無音信。聖桑一個人獨居在苦澀的音樂盒裏,默默的演奏一只天鵝的等待。這一等,就是四十個春秋。
聖桑的血液在G弦上澎湃,他的人性,他的靈性,在偌大的音樂世界裏,尋找特留佛和兩個愛子的蹤影。
聖桑這只天鵝,在人間飛翔了八十六年,苦苦尋找了幾十年年。最後,他像一只飛得很累很累的天鵝,終於飛不動了,他靜靜的舒展在音樂天堂裏,懷裏緊緊的抱著那把斷了弦的棗紅色大提琴,安詳地睡去了。
聆聽馬友友大師的演奏《天鵝》,我的心情是沉重的。我想的不是已經死去的兩只幼小的天鵝,和悄悄飛走的特留佛,而是聖桑像孤零零的天鵝一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