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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那把油紙傘/閆英學

台灣好報/ 2023.08.04 10:27

一天晚上下班後,在村學校擔任老師的父親,高高興興地帶回來一把淺黃色的油紙雨傘,見到那把雨傘時,我立即從父親手裏搶了過來,愛不釋手的看來看去,左瞧瞧右看看,就像見到了神奇的寶貝那般,在房屋裏立即撐起了那把油紙雨傘,玩個痛快。

打開油紙雨傘一看,傘的份量有些重,傘的骨架是竹子條製作的,傘杆是根比拇指粗些的竹子杆,上面撐起的傘面是牛皮紙刷上一層黃色油漆,傘面不是很光滑,撐開和收起雨傘時,都要輕拿輕放。

雖然那把油紙雨傘在今天看來已經微不足道,或者已經難以尋覓到,但在當時卻是家裏的稀罕物,並不是哪個鄉下家庭都有的物品。家裏忽然有了這把雨傘,就像是新添置了一件像樣的“傢俱”,我的心裏美滋滋的。上學前,放學後,我都要和它“打招呼”,生怕別人拿走了它。可是,前幾天的天氣還是陰雨連綿,天天下雨不斷,家裏有了雨傘卻突然天天晴好的天氣,讓我很是不得其解。天不下雨,雨傘用不上,讓我心裏悶悶不樂。那幾天,盼望下雨的心情簡直是心急火燎,就是為了快點下雨,打起雨傘,好在同學們面前顯唄顯唄。

幾天過後,老天爺果然給力,陰雨連綿幾天,那把本是父親雨天上下班使用的雨傘,卻成了我使用的雨天工具,說啥也不給父親使用。父親無奈,身上只好披著一塊塑膠布上下班。

父親的那把油紙傘,我獨自“霸佔“已有,不給父親,也不給和哥哥使用,誰碰一下也不行,我爭著搶著那把油紙雨傘。上學走在鄉村泥濘的路上,頭頂上有把雨傘,衣褲雨淋不著,腳下再泥濘也不怕,心裏真是美滋滋的,得意的不得了。

當時,家裏那把唯一的油紙雨傘,本該是父親雨天上班的雨具,我卻“強行”霸佔著,固執的很,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把油紙雨傘前前後後使用了兩年多時間,雖然是我的心愛,但後來,我也曾給父親使用過幾次。當雨天父親撐起這把雨傘時,父親總是有些愧疚地說,我二兒子,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爸爸了。

這把油紙雨傘,一旦到了秋後不下雨的時候,我就會這把雨傘擦乾淨,除去上面的灰塵或是泥水點子,放在屋裏的乾燥處存放起來,留作下年雨天再用。

後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這把本就製作有些粗糙的油紙雨傘,經受不了風雨天的“折騰”,竹子骨架有些散架了,傘面的油紙也出現了破洞,使用起來也就沒有多大的價值了,算是結束它的歷史使命,讓我戀戀不捨地丟棄在垃圾堆裏。

後來,隨著國家經濟形勢的一步步好轉,鄉下的生活也開始出現轉機,家裏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家裏不到添置了鐘錶、自行車以及傢俱等生活用品,院裏還有了壓力井,吃菜澆地很是方便。母親還給我們買了那時候男孩子非常喜歡的黃色橡膠鞋,穿在腳上很是美觀,我們還有了塑膠雨衣,無論雨天還是晴天,再也不用光著腳丫子上學走在泥水裏了。

歲月如梭,風風雨雨幾十年,就這樣在一個夏天一個夏天的日子中翻篇過去了。每當到了雨季,踩在城市繁華的街路上,撐起一把雨傘,即使穿著皮鞋上街,也絲毫不會淋濕鞋子和衣服。雨傘常用,不知使用過多少把這樣或那樣的各式雨傘?也從無記載過,也不會對使用過的每把雨傘存有什麼特殊感情,只當作是普通的雨具而已。

可在雨天時,我還會時常想起當年父親買回來的那把油紙雨傘,多少年來未曾忘記過,兒時的那把油紙雨傘,一直留存在記憶的深處。

長大了,懂事了,面對當年父親的那把油紙雨傘,總是感覺有些愧對父親,可那時的父親卻總像個聽話的“孩子”,從來沒有因為這把雨傘訓斥過我,批評過我,他到覺得自己像是犯了“錯誤”似的,總笑呵呵地說,留給二兒子用吧,他喜歡就好……

眼下,我的心裏翻江倒海,我有多少心裏話要對父親說:親愛的父親,當年孩兒真的不懂事,與您爭著搶著使用那把油紙雨傘,雨天,不得不讓您身披一件舊衣服,頭頂絲絲的雨滴,艱難的走進走出學校。此時,您在另一個世界裏,讓您的在天之靈再一次原諒當年兒子的不孝,兒子願在雨天為您再撐起一把雨傘,讓您在另一個世界裏不再雨天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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