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秀枝》京都公共藝術考察隨筆
【愛傳媒簡秀枝專欄】歌手童安格曾唱過一首歌《其實你不懂我的心》，膾炙人口，傳唱街頭，結論是，「我用不在乎來掩藏真心」。
某知名建築師在接受我探訪說，建築委託設計案，甲方與乙方，不能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因為立足點南轅北轍，很容易起衝突。
建築案是那樣，然而，為建築而增設的公共藝術委託案，也否也有同樣的困擾！？
為了讓南港軟體園區工程公共藝術委託案的甲乙兩方，都懂得彼此的心，這回他們寧可飛翔千里，赴京都取經，並下塌同一座旅館。
扮演甲方的，是黃茂雄（1939-），東元集團總裁、前工商協進會會長，也是世康開發公司董事長。從桃園機場2航路，一路坐著輪椅，飛了3個多小時，抵達大阪國際機場，再接駁1個半小時，在晚上9點多才抵達京都旅館，十足的車舟勞頓。
乙方是身跨建築、藝術、景觀的陳宣誠（1978-）建築師，22日才從泰國演講返台，翌日又踏上日本京都公共藝術考察征程，總是一身黑T恤，圓圓的臉，痴痴的笑，沒有半點疲累或抱怨。
其實，名為考察團，就只有他們兩位團員。84歲的黃茂雄，要讓45歲的陳宣誠，懂他的心，因為闖盪企業一甲子的黃茂雄，不希望年輕創意人，用不在乎來為南港軟體園區粗製爛造。
隨團見證那樣的良苦用心，讓我好感動。如果台灣建築與公共藝術委託案，都能用類似的真誠與耐心溝通，讓乙方精準知道甲方要什麼，想必結局會更圓滿，台北市的恐龍開發商會減少，因陋就簡、無血無淚的公共藝術，都會知難而退。
黃茂雄在日本前後長住過20年，在日本讀完國中、高中、早稻田大學，才到美國賓大華頓商學院念研究所，學成歸國就業後，又派駐日本工作8年，3個孩子中，有2位在日本出生。他說了一口「母語」水準的日語，在日本產官學界人脈淵博，相知滿東瀛。
黃茂雄夫人是赫赫有名的前北藝大音樂系教授林和惠，目前健康違和，受失憶與老人痴呆症所苦，除了日常看護外，黃茂雄還是親自照顧，他說，只有不斷帶她外出、見見熟悉的人或物，才能延緩老化，甚至逐漸康復。
為了他這趟日本行，招回獨生女兒，回娘家照顧，母女情深，偶爾讓女兒有藉口回娘家小住，做媽媽的最為開心。有女兒在太太身邊，黃茂雄可以放心遠行。
黃茂雄和林和惠於1965年結婚，迄今已58年，再1年多他們就要慶祝「鑽石婚」。黃茂雄年青時也過彈鋼琴，曾在音樂廳表演過，但因為婚後，林和慧太專業、太嚴格，讓他不敢再碰鋼琴。
「邀請林和惠教授和您，用4手聯彈或雙鋼琴，慶祝一甲子結婚紀念，如何！？」我奇發異想作建議。
黃茂雄想了又想，也同意那樣的方式，可能會刺激失憶中的太太，重新坐在鋼琴椅，找回她的榮光與健康，是很好的激匠法。他最後笑笑說，「考慮、溝通看看！」
黃茂雄的求知慾，和他們事業心一樣旺盛。在企業界他總是以英文、日文、國台語，流利周旋在國內外，許多國際場合，他是最好的民間外交大使之一。
任誰都沒想到，身為八旬的黃茂雄，正在學客家話，他隨身攜帶著客語課本、錄音帶，還安排1週2次的面對面家教。
該位擔任黃茂雄的家教老師，可不是等閒之輩，是日治時代的新竹女師專畢業的高級知識份子，說優雅正統日語的客家阿嬤，已經94歲，她出門時，都會精心打扮，衣著端莊，很珍惜和黃茂雄用高級日語對話的機會。黃茂雄特別引薦她加入說日語的台北某長老教會，會中有多位耄耄長者，可以用極到位的日語，彼此對話，客家阿嬤找到說日語對象，心寬體更健，她的子女非常感恩。為了湧泉以報，客家阿嬤毛遂自薦，要擔任黃茂雄客語家教老師。
其實，在黃茂雄企業集團當中，客家籍背景的幹部，不在少數，但黃茂雄始終認為，要融入一個族群，一定要先會傾聽他們的語言，和他們用同樣的語言背景作思考，如果當老闆的他，也聽得懂彼此母語，效果一定更好。
原來明年元月，黃茂雄在屏東有個開發案，在埋鍋造飯之前，他要先學好客家語言與文化，以水到渠成，讓計劃順利落實。因此，黃茂雄正利用最近的半年時間，精進客家話。
「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在黃茂雄身上，展露無遺，漫漫的接駁車程上，很是勵志，我和陳宣誠同感受益。
近年「me too」話題，甚器塵上，黃茂雄說，身為企業領航人，又是擁有7個金孫的爺爺，怎麼可以在孫子面前丟臉，他不會有那樣的困擾與危機。
然而，對於「小3」，黃茂雄則有興趣，因為他有好幾位「小學3年級」的女朋友，每逢假日，小女朋友的父母，會從台南，帶她來台北，與他「鵲橋會」。
坐著輪椅的黃茂雄在機場免稅商店，頻頻逛著兒童玩具區，挑選粉紅色小禮物，原來他以行動，證明對「小3」的真心。
黃茂雄幽默表示，現在最喜歡結交的朋有，有2類，一是童言童語，會灑嬌的小女孩；另一種是，會說優雅日本語，90歲以上名媛，她們言語優雅，舉手投足，成熟穩重，令人尊敬。
「其他的呢？！」
「喔，我太忙了，沒有時間分心作遐想！？」
隨團採訪「京都公共藝術考察團」就從沿途的話家常開始，平常看似嚴肅的黃茂雄妙語如珠。
扮演被委託創作的陳宣誠，開朗樂觀，他深切希望「懂甲方的真心」，他也不想要「用不在乎來掩藏乙方的真心」，讓此行高潮迭起。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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