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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 酒/潘兵華

台灣好報/ 2023.07.21 08:58

這樣醉酒,我有過兩三次。第一次醉酒是不知道酒的厲害,幾個年輕人坐一桌,別人激將,喝就喝,誰怕誰?那時我剛下學,人壓抑找不到釋放的出口,剛好別人拿話來嗆我。古語說酒壯慫人膽,我是想拿酒試試醉酒的感覺。在這以前,高考落榜的堂哥曾經在塆上的酒席喝醉過,他是嚎啕大哭。他釋放了壓力,全不管那些沒有念書的人看他的笑話。我是否如他一樣嚎啕大哭一場呢?我是不知道的,我的潛意識裏是希望如此。可我愈喝愈清醒,一場酒席喝下地,我越來越興奮,酒話特多,說的也是酒席上的話,全沒有扯到我自己,也就沒有悲從心中來的觸動,好像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我想我之所以如此,我是不想把自己內心深處的孤獨與痛苦輕易示於人,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我們沒有共同語言。

我到底沒有哭,遇著路人,總是站著跟他們說一兩句話。“唉!我喝多了。”我望著對方腫大模糊的臉說。他問道:“你喝了多少杯?”我興奮地回答:“不記得,一直在喝。”對方假裝佩服地說:“看不出來你會喝酒。天生的。”我只有謙虛地回道:“不行!我醉了。”我口中喃喃,腿腳飄飄。母親迎了上來埋怨道:“喝那麼多酒幹嘛?”沒有看到我如堂哥那般又哭又笑的情形,母親稍微寬慰。回到家中遇見父親,我只說我醉了,父親並沒發話。我躺在床上天旋地轉,床忽上忽下推著我轉,胃忽然翻湧出污穢物,我吐了一地。母親化了一大杯紅糖水給我喝下,我還是感覺自己在飛速地旋轉,簡直要飛出宇宙去。

第一次醉酒沒有上頭,睡了一晚就醒了酒。一次跟一個懂酒的同事聊酒,說起年輕時,過年去朋友家拜年,我喝得輕飄飄的感覺。他說那種感覺是愛酒人的最高追求,很多人想喝到那個程度卻不得,要麼沒有喝到數,要麼喝超了量只剩爛醉如泥。

原來我喝七兩酒的那次竟然是他們愛酒人所說的如神仙一樣逍遙,輕飄飄的感覺是酒給人的高潮快感,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嗜酒如命的原因吧。我雖經歷了如他們所說的快感,但我不愛酒。我想那次一定是與酒神偶然的邂逅,他賜予了我愉悅,他是讓我記住可以借酒消愁,可惜我的神經敏感到連酒都不能讓我忘記該忘記的一切。

我不知那時的心是否依然活著,但我的四肢還能動。我還想著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做了朋友,儘管我們交往並沒有幾次。大年初一的一大早,他和一個朋友來我家拜年。在我家喝過酒吃過早飯,我和那個朋友又隨他去他家回拜。我們三個人聊天,聊到下午兩點的樣子,他父母做好飯菜喊我們三個一起喝酒。先是一瓶白雲邊,接著開了一瓶黃鶴樓,兩瓶瓶裝酒喝光了,又拿來第三瓶。不記得最後一瓶酒是散裝的糧食酒還是其他牌子的瓶裝酒,反正這瓶酒也下了肚。我應該沒有他們兩個喝的多,但喝了多少杯,我至今都記得是十八杯,四錢的酒盅喝了十八杯,就是七兩二。喝完酒,我們聊了一會兒喝了一杯濃茶就起身告辭。我這個朋友住吳店東三裏的一個塆,我是騎自行車去的,回來的路上,人感覺騎的不是自行車而是空氣。從花西街折向東是坑坑窪窪的土路,我感覺自己在夕陽下跳舞。太陽早已偏西,我一路向東像是追逐自己的影子,我只知道自己在空中,兩腿蹬著車幾乎不用力似的,自行車像飛一樣跑著。

我想是飛一般,不然九十匹管道的坡怎麼一下就上去了呢?要是平時,我騎到半坡腰上就會下來,坡太陡了沒有力氣蹬上去。可那次,我真的沒有費什麼力就上來了。事後我回想了無數次,回放我上那個坡的過程,腦海的記憶告訴我是飛上去的。它在我的腦海演練無數次都是這樣的結果,並且讓我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我一直蹬著車,從路邊黃塆一閃而過,一條寬闊的土路向我迎來,以前的石頭忽然不見了,或者說我避開了它們。我看到那個長坡後,我百米衝刺一樣地加速,到了坡下,我把自行車車把一壓,我升了起來。整個過程,我像騎的不是自行車而是駕駛著飛機忽地拉起來,我飛上了那個長坡。飛上去,我跳了下來,我把飛機扔進了溝裏,不對,我把自行車扔進管道溝裏。我跳過淺草覆蓋的管道溝,橫臥在對面的渠埂上曬太陽,我感覺自己暈乎乎的,人好困乏。我支撐著臉懶洋洋地側臥,眼睛迷離,精神恍惚。

不是遇到熟人叫醒我,我想我可能會在那個渠埂上一直睡下去。我睜開眼一看是我同學的弟弟在叫我,我們相識。我喝多酒了,我這樣告訴他。他是推著自行車從坡下上來的,他也給朋友拜完年回去,他給了我幾個橘子說是讓我醒酒。我把橘子吃完,寒風一吹,人清醒了些。

太陽差不多掉下山了,我得起身回去。儘管還是輕飄飄的,但人不是太暈,自行車如同有人在後推著,我沒有費什麼力就回了家。什麼坡我一沖就過,以前要是上坡,我絕對上不去,這回做到了。

如果你要問喝酒是什麼感覺,我只能說騎的自行車漸漸地變成了摩托車,一種會飛的感覺占滿了整個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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