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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講台灣人的故事》我的狗兒子們

優傳媒/ 2023.05.26 15:30

小臘腸狗「波尼」才一個月大,還是吃奶的小不點娃兒時,就來到我們家,到現在已經堂堂邁入17歲老狗階段,伴隨我們將近20年,不僅是我最愛的么兒,更是我們家的重要成員。

 

作者/林明美

 

天生愛狗

我屬於天生就愛狗的那類人,見到可愛的狗兒總忍不住停下腳步,與飼主閒聊天,藉機摸摸狗兒滑順的毛髮,或多看一眼狗兒可愛的模樣。

 

小時住在日式宿舍時,家裡養著一條叫做「瑪莉」的大狼犬。阿母能不厭其煩地養狗,主要是為了宿舍前後都有院子,阿母利用空地種了不少蔬菜,也養了幾頭豬貼補家用。「瑪莉」是負責看守的狗,兇得很,曾一口咬住送飼料人的褲子不放,差點釀成慘劇。

 

記憶中,「瑪莉」的大狗屋,就蓋在屋外門邊的水溝上方。才5、6歲的我,不記得是如何與「瑪莉」打交道的,但「瑪莉」生產後,我居然被狗媽媽准許留在狗屋內,抱著她的新生兒,一起享受天倫之樂。痛心的是,為了便於清掃方便,狗屋地板的縫隙很寬,以便髒水直接流入水溝。結果,有一天夜裡,其中一條小狗不小心掉入溝內凍死,那份傷痛至今難忘。

 

搬離日式宿舍住到市區後,沒有庭院,無論如何哀求,阿母再也不給養狗。這份對狗狗的想念,只有到屘姑家中,和她們養的捲毛小白狗玩耍,或去外婆家和看家的狗兒對話時,稍獲紓解。

 

還有,搬到市區後,家附近的公園是放學回家必經之路,當我發現公園邊有一戶人家,養了幾條似乎是聖伯納的大狗時,真是驚為天人。那大大圓圓的腦袋,胖胖的身體,白色棕色夾雜,長長的毛髮,還有用過餐後,甩頭擺尾,淌的滿地口水的酷樣,真是前所未見。

 

也不記得我是如何自我介紹的,狗主人同意我放學後可以到他們家,欣賞用大臉盆餵食狗飼料的精采畫面。那超大的飼料盆,三兩下就被幾隻大狗兒吃得清潔溜溜,我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狗兒的各種動作,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有大院子當然要養狗

和狗兒的緣分,中斷了很久,直到婚後,搬到中興新村,當家作主後才又接續起。

 

美國灰狗巴士上的牧羊犬圖案。(圖/摘自網路)

出身高貴的蘇俄牧羊犬,卻被我照顧得一身瘦骨,最後還去警察局巡山。(圖/摘自網路)

 

當我發現中興新村的宿舍院子,寬大的足可以養狗時,徵得老公的勉強同意,又蠢蠢欲動了。壞的是,養狗的時機居然選在大腹便便懷老二時,養的狗居然還是一隻活力十足,站起來身高幾達170公分的大型「蘇俄牧羊犬」。是的,沒錯!就是印在美國灰狗巴士車廂上那隻矯健的猛獸。

 

各位想想那畫面,一位挺著大肚子,行動不便的孕婦,左手牽著兩歲多的大兒子,右手被不顧一切,奮力向前的大狗猛力往前拖著!那情景,連鄰居都看不下去,加上那狗兒獨自在庭院裡,晚上還會高聲夜嚎,擾得鄰居清夢。又照顧得不好,瘦得連骨頭都看得見,來訪的娘家阿母直呼「丟臉啊!瘦狗削主人」(瘦狗讓主人沒面子)。因此,不久後,只能想辦法拜託當地警察局領養,讓狗兒盡其天性,巡山去也,而這也才保住咱家未出生老二的一條小命。

 

養了兩隻可愛的「米格魯」獵兔犬,還養兩隻小白兔,院子裡大搞獵兔追逐賽,兩隻兔子每日疲於奔命。真是造業啊!(圖/摘自網路)

 

那是婚後養的第一條命運乖舛的狗,沒想到,接下來的兩隻米格魯犬運氣更差。

 

話說老二誕生後不久,換了一間庭院更寬廣的宿舍,心想不能暴殄天物,浪費這美好庭院。尋方設法地打聽到附近有狗場,這下不敢養大型狗了,抱養了兩條屬於中型犬的「米格魯」獵兔犬,看到兩條短腿短毛的狗兒滿院子追逐,加上家中兩兒,或騎小腳踏車,或蹣跚漫步,情景繽紛熱鬧,真是心滿意足!

 

後來不知怎地,大概是愛動物的大兒子要求吧!又養了兩隻兔子,還分別以當時正流行的瓊瑤電影「婉君表妹」中的腳色,「婉君」與「伯建」命名。兩犬、兩兔、兩兒,滿院子亂竄,自我感覺挺良好。只是沒想到米格魯「獵兔犬」,恰是兔子死敵,成天放任追逐的結果,「婉君」與「伯建」相繼不支倒地,而兩隻「獵兔犬」因乏力照顧,也只好忍痛送回狗場與狗親戚們團圓。

 

那段因為年輕無知而造成的慘劇,至今仍追悔不已,也因此,安靜了好一段時間,不敢再圓養狗夢。

 

再不方便也要養狗

搬回台北一陣子後,六年級的兒子提出很想養狗,我一聽正合吾意,一時腦熱,忘了過往慘痛的經驗,和兒子們一起聯名要求。老公可沒忘掉那些慘烈的過往,打死不從。只是熬不過母子三人的淚水攻勢,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批下「小可」,即「勉為同意」之意。

 

可愛但多病的「雪納瑞」小狗。(圖/摘自網路)

 

我們母子興高采烈地奔赴寵物店,買下一隻「雪納瑞」小公狗,順勢命名「小可」,歡天喜地開始「家中有狗狗」的生活。

 

「小可」進門後,兒子們慢慢發現替狗兒服務的時間多過歡樂的時光,又發現當時流行的飼養「電子雞」遊戲,不需真的把屎把尿,有趣極了。因而有關狗兒的所有工作,全落在當時正處在人生工作最繁忙階段的老媽身上。

 

也因為如此,我沒有得到想像中與狗兒相處的樂趣,反因「小可」天生體弱多病,必須經常跑動物醫院,也因為沒空和牠玩耍,反而造成牠膽小緊張的毛病,沒幾年,就回歸天國了。

 

貪吃的「阿米哥」和愛玩球的「波尼」結伴而來

如此安靜了數年,沒想到,天上又掉下小狗,而且一掉就是兩條。

 

老公朋友在山上開的狗場,即將誕生一窩純種臘腸狗,知道我們愛狗,要送我們一隻,而且在狗媽媽分娩前,還可以先試養一隻被棄養的短毛臘腸暖身。就這樣,咖啡色短毛的阿米哥」和金黃色長毛的「波尼」臘腸狗先後進駐我們家。

 

兒子得意洋洋地拉著兩條小臘腸溜街。

 

「波尼」出生後,才一個月大還吃著奶,就來家了。天生乖巧的個性很得人喜愛,不爭食不吵鬧,運動神經特別靈敏,喜歡玩空中跳接球,從小就親近人。每天睡在我伸手可及的床邊,甚至也有整晚躺在我胸前安靜睡覺的紀錄,幾乎從沒被責罵過。兒子戲稱,「波尼」是一隻沒有受過挫折,不知道害怕的狗狗。可以說,牠是和我最親近的狗兒子。

 

小兒子同情被棄養多次的阿米哥」,建立起一輩子的友情。

 

歷盡滄桑的「阿米哥」就不同了,牠先後有過幾位主人,有的出國,有的搬家,因此多次被送回狗場,最後一次還以試養的名義才來到我們家。或許牠容易緊張的個性就是這樣造成的吧!稍有風吹草動,就全身汗毛直豎,尾巴僵直,曾有過多次咬傷人的紀錄,我也怕得不太敢碰牠。倒是從小成績不太好的小兒子,或許是同病相憐吧,覺得我們偏袒「波尼」,因而特別憐惜照顧牠,和牠成了一輩子的好朋友。

 

也或者是缺乏安全感吧,「阿米哥」特別貪吃,每次總要搶「波尼」碗中的食物,而「波尼」卻總是傻呼呼,慢吞吞的,不知道如何回應。

 

試養一陣子阿米哥」後,小小的波尼」就來了。按照原來與狗場場主議定的計畫,「阿米哥」應該要返還狗場。但是路見不平,深具同理心的小兒子告誡我們:「如果你們的孩子不乖,難道你們就要將他送走嗎?你們是甚麼樣的父母啊?」。這番訓斥,驚出我們一身冷汗,是啊!我們身為狗爸爸、狗媽媽,怎能有甚麼分別心呢!

 

所以,「阿米哥」和「波尼」兩隻小臘腸狗,相伴了十來年。老公總喜歡兩手分別抖著狗繩,像駕馬車似的,口中喊著「一、二,一、二」,兩條小短腿臘腸邁開短腿齊步走,很是引起路人側目呢!

 

後來呢?

後來,「阿米哥」因老病離世,小兒子將他的骨灰撒在盆景中,放在他的新家朝夕相伴。至於「波尼」呢,17歲了,早就視茫茫而髮蒼蒼,所幸胃口還好,能吃能睡能走,每日與我們二老溫馨陪伴,是我們真正的老來子!感恩這段美好相伴的歲月!

 

林明美,台灣桃園人,台大人類學系畢業,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傳統藝術碩士暨傑出校友,文化大學都市計劃博士,一生熱愛文學寫作,長期視博物館發展、文化資產、考古遺址保存為己任。

她是新北市十三行博物館創館館長,一手打造該館和八里左岸的相依共存關聯,並曾擔任國立故宮博物院及歷史博物館展覽組組長等職,現任靈鷲山生命和平大學籌備處主任。

林明美為桃園蘆竹區望族後代,家族多從事教育及治理鄉里事務,日治時期更有叔祖赴日求學或留學滿洲、創業等。偶然機緣下接觸學界相關研究出版,揭露家族自清代歷日治至現代以來,與當代社會的淵源,燃起她血液中一直存在的探索DNA。

本系列文章以她的家族為經,聯結歷代社經文化脈絡,兼具史實與趣味性,極具可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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