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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秀枝》吳天章史詩級大製作《再會拉包爾》  

愛傳媒/ 2023.05.25 11:00

簡秀枝》吳天章史詩級大製作《再會拉包爾》  

簡秀枝》吳天章史詩級大製作《再會拉包爾》  

     【愛傳媒簡秀枝專欄】台灣當代藝術家吳天章(1956-)又有了新製作,《再會拉包爾》動力影像,令人期待不已。

     這是吳天章近期埋頭苦幹,準備推出的4K高畫質橫幅大畫面投影的動力影像裝置作品,承襲他一貫虛實交替的視覺美學,以少數穿戴皮膜面具的演員,和由影片繪製的人型板及大布景,虛擬交錯出大歷史的時代感。

    同時,透過衣服變裝,和動力裝置的魔術機關道具,變換 4個不同時代的場景,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完成。

    為了進一步了解吳天章目前的創作狀況,15日下午,典藏團隊與創投專家丁學文,走訪了位於台北外雙溪的工作室。改裝過的民宅,亂中有序,屋外有座高聳舞台,正是他和演員砌磋琢磨、試鏡拍攝的場所,些許斑駁陳舊,只要新劇本一來,所有的裝備就位,就是個可以開演的舞台,履試不爽。

    長年主持一個經費有限、資源不多的藝術家工作室,備極艱辛,但吳天章愛藝成痴,日夜顛倒的作息,彷彿賭上健康,與時間賽跑。

     顏容消瘦、但眼睛炯炯有神,吳天章是典型工作狂,天生智多星,創作時,從點子、腳本、道具、演員的動作,他事必躬親,他一氣呵成,也要求作品「一鏡到底」。

    坐在電腦前,吳天章對於新作,侃侃而談,除了文化部、國藝會的補助外,其實資金還有很大缺口。

    提到《再會拉包爾》動力影像裝置作品計劃,是吳天章從2017年到2020年,花了4年的時間構思,他要從單人表演型態,挑戰「歷史群像」的多人演出,而且是集體變裝下的「一境到底」,困難度更高,外界稱是史詩巨作,他也沒有異議。

     為什麼是2017年?!吳天章解釋,他長期觀察國際政情發展,對於台灣局勢,在2017年特別有感覺,新的冷戰就要來臨,中華民國在台灣,70年來,已經到了一個轉捩點。他幽默地強調,人老了以後,「海馬迴」會特別發達,預測特別準確。

    吳天章把該作品的歷史場景,鎖定基隆,因為基隆,是離別的故鄉,基隆港口常見送別;基隆,也是鬼的故鄉,因為戰亂、戰爭的關係,鬼故事特別多。

    基隆很潮濕、市容也很亂,山坡常被亂蓋,看起來密密雜雜的,但入鏡時,卻特別有感覺,充滿了異國情調。

    吳天章在基隆成長,童年記憶特別深刻。美軍協防台灣就在基隆港口,因此,創作該新作,他會用很多童年元素,去影射新冷戰。

    吳天章記得,基隆早期岸上有很多巴洛克建築,電影《聖保羅的炮艇》就是在基隆拍攝,電影場景中虛構為上海,別有一番風味。

    而殖民政權,總是從基隆靠岸,最後也是從基隆回去,基隆的地緣性特別明顯。

    更重要的是,基隆是吳天章的童年、成長軌跡,他熱愛基隆,他的故鄉。

    2020年吳天章首次回基隆作展覽,他在現場製作的投影裝置《潮汐1884》,表達個人和時代的感懷,空無一人的沙灘岸邊,和百年前一樣,海水不斷冲刷,呼嘯聲不絕,追昔撫今,讓他更想把殘生,多留給家鄉基隆。

    今年67歲的吳天章,把《再會拉包爾》動力影像裝置,看得非常重要,原因有3 :

    1、北美館邀約吳天章作回顧展,他一再推辭後延,就是在等新作《再會拉包爾》動力影像裝置藝術,一旦該影像完成,整個回顧展更為完整,可以完全超越2015年威尼斯展覽的聲勢與格局。

    2、吳天章對自我創作,自律嚴格,每10年就推出新創作模式,例如,如油畫到具像寫實,再到單人影音動畫,最後是集體影像的大製作。《再會拉包爾》動力影像裝置,一旦完成,吳天章就要終結使用多年的「一鏡到底」的影音拍攝製作模式,歌謠加影像的創作,真正走入他的創作歷史。

    3、吳天章希望進軍他沒有嘗試過的方式,例如,高精神性、紀念碑式的立體雕塑,會不會是下一個10年的發展方向。吳天章認為,新階段的啓動,時機逐漸成熟,他腦海中的創思泉湧,續勢待發。

    然而,《再會拉包爾》動力影像裝置是大製作,目前礙於經費籌措,仍在延宕中。不過吳天章,樂觀積極,他不會放棄目標。

    據了解,最早提出「抗中保台三部曲」,曾獲得文化部新台幣180萬元補助,後來,又逢國藝會推出面向未來的補助計劃案,吳天章通過審核,第一階段,拿過新台幣100萬元,第二階段則為新台幣1500萬元的補助,讓他精神為之一振。雖然製作經費還有大缺口,他沒有停下製作腳步,邊找錢,邊拍攝。工作的辛苦依舊,但彷佛感受到希望龧光。

     根據吳天的構思,《再會拉包爾》,也以4幕作鋪陳:

     第一幕「再見西岸碼頭」,敘述1949年,國民黨軍民大批撤退來台。

     第二幕「再見山姆大叔」敘述1954年台美簽訂《台美共同防票條約》。

     第三幕「再會SAKURA」敍述1945年日本戰敗,引揚遣返。

      第四幕「再會拉包爾」時光倒退至太平洋戰爭作戰的台籍日兵。

吳天章的藝術緣起

     吳天章的藝術天份,其來有自,祖籍在彰化鹿港,祖父原來是鹿港龍山寺的畫師,卻因病早逝,生活重擔就落在十幾歲的吳天章父親身上。

    為了維持家計,父親發揮創意,開發各種賺錢方式,批發煙。他坐普通車繞繞繞,繞到西門町,台北下來,看到繁華的世界,他留下來當電影看板畫師的學徒。有天,基隆有家戲院新開張,他自告奮勇,以學徒的歷練,卻去應徵畫師工作,就開始創業。

     吳天章的媽媽,是戱院售票小姐,爸爸媽媽近水樓台,很快就有了身孕,生下他。父親原先的夢想是,跳機到日本去念藝術,當畫家,因為他的出生,讓父親必須回到現實中,賺錢養家,因此,父親偶爾會抱怨,是吳天章躭誤了他的畫家之夢。

    為什麼吳天章成為專業藝術家,可能某些DNA傳承,彷彿是為父親圓夢,走他沒有走完的藝術之路。

    小時候,吳天章很調皮,也鬼靈精怪,很喜歡穿梭在巷弄中,進入國小念書,他上學還是不走大馬路,繼續選擇卷弄,他的感覺,就像徜徉隧道,享受那種四通八達、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而巷弄奇遇,也常出現在他夢境中。

    後來,投入影像創作,一個巷弄,就是一個隧道,馬上可以轉換一個場景,那種空間層次,來自童年,大街小巷趴趴走、日積月累的心得展現。

     當吳天章返回基隆敍舊時,會去找昔日龍宮戱院、中央戲院的舊址,遙想看父親畫看板,小玩伴在棺材店捉迷藏,跑進棺木內躲藏的歷歷往事。

     在街頭找到卡拉ok店所在,是吳天章小時候的住處,當時父親畫電影看板,1 F作為營業之用,住家則在樓上,看板堆積四處,耳濡目染下,成為他的美育來源,他也和父親一樣,喜歡畫畫,找牆壁到處塗鴉,連課本空白處也亂畫,常被導師發現糾正。

    1987年台灣解嚴,對吳天章衝擊很大,那時候,他已大學畢業,因此以政治批判的大尺幅系列,作為創作的起手勢,果然一鳴驚人,也一砲而紅。

    吳天章天生帶有草莽色彩,又很叛逆,雖然念文化大學,校長張其昀,與國民黨關係密切,很積極鼓勵學生入黨。當兵時候,邀請入黨的聲量很大,加入中國國民黨,也成阿兵哥們理所當然的選擇,但是吳天章就是不入黨,逆潮流而行。

    80年代,台灣發生一連串的政治事件,例如,退出聯合國、釣魚台事件,催生了台灣本土意識,大家把眼光關注到自己生養的土地上。鄉土文學,是吳天章最早的思想啓蒙,後來,美麗島事件發生,讓吳天章的政治思考更徹底。吳天章幫黨外雜誌畫封面、作設計,政治人物一直是他觀察的對象,功過探討,讓他以批判政治巨頭,作為創作題材。

    1987年正式解嚴,社會像掀開鍋蓋般,沸騰噴火,吳天章好像作了很久的功課,好整以暇地迎向解嚴之後的台灣當代大熱潮。

     以前為雜誌玩票畫插畫,是寫實的,但吳天章畫4個帝王、4個世代時,已經是大膽地採用「主觀寫實」,相較於一般的「客觀寫實」更具批判性,他在時代的狂潮中,大鳴大放,一點都不客氣。

    吳天章除了精於忖時度勢,緊抓時代脈動,他也十分自覺,擔心自己匠化掉,不斷思索創作新語𢑥。

    1990年吳天章開始嘗試攝影,影像結合複合媒材,開啓了一系列的「台客美學」的嶄新創作。

     當時,他大量使用替代文化的現成品,讓整個作品的視覺表現,虛虛假假的,仿古攝影,沙龍佈景,假皮膜、假鑽石、假笑容,甚至假到別人的心坎裡。

    吳天章引用心理學家卡爾·古斯塔夫·榮格(Carl Gustav Jung,1875-1961)的理論說,那種虛假,是集體潛意識的展現。

    吳天章解釋,台灣的老祖先,大都是從唐山渡黑水到台灣,移民家庭,胼手胝足,節約成性,如果只是拿工資的家庭,裝潢時一定是貼廉價的仿品,像假壁紙,仿三夾板,人造大理石、仿冒家具⋯等等,不會花大錢,想要一勞永逸的,台灣早期社會,對未來帶著濃濃的不確定感,假假的將就文化橫行。

     所謂「台客美學」,就是虛虛假假的,那種感覺,對台灣人來說,似曾相識。他在創作中強調的替代文化,一看就知道是非精緻文化,是移民族群,很好的將就方法。台灣俚語常「無關刀,竹篙湊菜刀」。

    吳天章說,台灣替代文化的滋生,嚴格來說,就是因為台灣沒有國家認同。

    吳天章根據自己的生命歷程,40多年的創作生命觀與時間觀,正是他的生命情懷,是對成長故鄉與家國命運的深切記憶、關切與疼惜。

    吳天章在新作中,選用了基隆港西岸碼頭,那是座興建於日治時期的1930年,從完工後到航空業興盛前,是台灣最重要的聯外門戶,被歷史學者形容是「台灣的嘴巴」,見證了台灣歷史政權更迭,送往迎來的殖民統治者,更歷經白色恐怖時期、冷戰時期,埋藏著被殖民者、移民者、軍隊複雜的記憶和血淚。

    回溯吳天章近期的創作,他喜歡以軍人作為示範,也是設計目標,彷彿是在召喚軍魂,讓他們從陳封的歷史桎梏裡走出來,例如,1994年「再會吧!春秋閣」,召喚中華民國海軍;2013年「難忘的愛人」召喚中華民國陸軍;2015年「再見春秋閣」召喚中華民國海軍與空軍;2020年「港口情歌」則召喚美利堅共和國海軍、中華民國蛙人以及海軍陸戰隊,脈絡清晰,始終如一。如今,2023年的《再會拉包爾》動力影像裝置計劃,吳天章要召喚歷史所有過往的亡靈,更為神聖與浩大。

    面對所謂史詩級大製作,吳天章思考周全,目前已取得與空總C-Lab 台灣聲響實驗室合作技術,協作規劃沈浸式聲響空間及音場設計,採電智能液晶調光玻璃,切換觀看模式,和機械電動裝置,加上自動化程式設計,營造一套可循環互動聲光播放系統。

    值得一提的是,等到該製作完成,《再會拉包爾》原日文音樂重新編曲譜詞,請樂團演奏,台語歌手演唱,同時透過專業錄音室錄製、台灣聲響實驗室混音,製作空戰背景聲音,最後成為單首C D。而《再會拉包爾》4 K歷史群像、史詩一鏡到底的錄像一支,同時希望在北美館等大型藝文場地發表,估計需要2年執行時間。

    提起吳天章,毫無疑問是台灣當代藝術界的一哥,雖然他不曾放洋留學,但對時潮的敏感度十足。1980 年畢業於中國文化大學美術系後,投入創作。80 年代時,吳天章以油畫創作「政治、歷史」主題,被譽為台灣藝壇「解嚴」的第一人。90 年代,以攝影複合媒材為媒介,開啟「台客美學」。千禧年後,吳天章轉以電腦修圖及合成技術,透過肢體設計和準確度的要求,以「安排式攝影」,進行創作,創造出驚聳有力的影像作品。2010 年更轉型至「錄像藝術」,以「一鏡到底」的電腦剪輯,呈現詭異的錄像風格。

    吳天章的油畫作品,大多以歷史文本為創作依據,進而反思歷史發展,之後的攝影作品,巧妙結合台灣歷史、黑色喜劇,以及豔俗現成物,自創台灣特有的嬉謔悲情風格,因而有著「台客藝術家」的封號,作品辨識度非常高,甚受好評。

    生長在台灣,吳天章把台灣當作命運共同體,他提出「抗中保台三部曲」,正是他生活與信念的結晶,日思夜想,創作也跟著他的想法,瓜熟落地。

    首先,2019年到2020年的《港口情歌》來說,吳天章以基隆、太平島、金門、馬祖4個幕,展現出對國族不同的慾望與想像,架構出戰後半世紀以來,台灣豐富異彩、多元繁雜的多重集體記憶,以海鳥、水手、軍人等,對生命的詠歎,其實也是抒發藝術家自己對於家國情懷的投射,藉由港口、碉堡、石碑,烘托出冷戰的歷史氛圍,點出當前台灣最重要的國族認同問題,並詰問 「為誰而戰、為何而戰」這個嚴肅的命題。

    走過70年歷史的「中華民國在台灣」,透過歷史的重返,讓過往的亡魂,能從歷史檔案的桎梏中,再次被檢視 ,並凝結出一個具有主權概念「想像的共同體」

    再來,吳天章從今(2023)年到2025年,以《尋找聖保羅砲艇》為目標,也以階段性進行。

    《尋找聖保羅砲艇》,藉由一部1966年出品的美國電影「聖保羅砲艇」的探尋,竟意外地開啓了一段迷幻的時空之旅。

    故事主人翁從,個人生命出發,家鄉、國族,一直縈繞在其中,其間夢境和現實混淆.過去和現在交融在一起,一段尋找童年的記憶,起程變成了回程,人生流轉、一切如夢。

     歷史何曾相似?超過半個世紀的地緣政治,彷彿時光倒流,重回原點;在時光流變中,竟也隱埋著宏偉複雜的美、中、台關係。

    吳天章喜歡讀歷史,思考歷史的得失功過,他講了一個有趣的㝢言故事,故事中出現了3個老人,分別是時光老人、拾荒老人與 譫妄老人,該3位老人,讓紙醉金迷、苟且偷安與安逸綏靖,像一大片烏雲一樣,籠罩在空中,讓民眾信念蒙塵、信心動搖,寶島台灣,頓失方向,喧嘩吵鬧,不可終日。

 

時光老人

港口流傳有一位「時光老人」,他會在夜裡,背著大麻布袋,向路人收購時間,水手、碼頭工人,那些好逸惡勞,經不起貪念的人們,便會為了嚮往「紙醉金迷」的生活,把時間輕易出售給老人。

 拾荒老人:

     碼頭也流傳有一位「拾荒老人」,他會在夜裡,拖著破輪車,向路人收購記憶,政客、軍人、人民、那些不會記取歷史教訓,錯亂懦弱的人們,便會為了追求「苟且偏安」的日子,任意拋售記憶給老人。

 《譫妄老人》

     火車站前,更流傳二位「譫妄老人」,他曾在夜裡,站在肥皂箱上,向路人兜售失敗信仰,政客、商賈、選民、那些信念不堅定的人們,更會為了貪圖「安逸綏靖」的日子,競相争購老人的信仰。

    去(2022)年初,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引發民主社會的撻伐,烏克蘭朝野,寸土不讓,力抗強權。吳天章非常佩服烏克蘭的英勇,全民抗暴精神,贏得舉世尊敬。他舉例,去年2月25,因俄軍入侵,前進速度太快,英勇的烏克蘭特種獨立營工程師斯卡昆 (Vitaly Vladimirovich Skakun 〉,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和同袍進行遠程引爆,最後他決定自告奮勇,1個人站在橋上,訣別同袍,以手動方式,引爆炸彈,壯烈捐軀。

    又如台灣阿美族的原住民戰士曾聖光,為捍衛他心中的民主自由價值,志願前往烏克蘭,參加對抗侵略,最終不幸陣亡,他的犧牲,讓世界看到人性、 正義、良知與愛。

     吳天章認為,該種超越種族、國家與地域的大愛,是人性最純真的輝光,永垂不朽。他以至高情操、永恆悸動、人性光輝、永照史冊,烙印下感人肺腑的事蹟,他也希望透過創作,凸顯那樣的高超志節。戰爭終將結束,疫情也會過去,烏雲過後,藍天和金色麥穗,依然迎風搖曳,像人人嚮往的台東池上,稻浪翻風,希望無窮。

    一首《致童年》的現代詩作,吐露著吳天章的悠悠之心,讀起來令人百味雜陳、感嘆油然而生:

船艦入港

季風在櫥窗上呵出霧氣

細雨輕撫巴洛克建篥

霓虹氤氳街頭咖啡館

戰爭滯留液體

青春留連酒吧

記憶總是瀑溽難耐

混雜西式異國情調

鼓譟多雨的哈瓦那

港口流傳一位時光老人

背著大麻布袋收購時間

碼頭工人恣意出售換取金錢

旅人則購買追趕未盡的旅程

揮霍的亡魂被搜刮一空

船艦回航

大兵撒下無用的銅板

孩童們興高采烈地撿拾

揮手作為再見的信號

再見時光老人

心裡的光,賦予一對翅膀

拍動潮瀑凝結的空氣

伴隨兩滴灑下顯影劑

昔日一幕幕成像

太陽斜射海波粼粼

蒼鷹盤旋蔚藍天空

房屋遠山櫛比鱗次

美利堅共和國第七艦隊

氣勢恢弘駛人基隆港

壯麗班燦在我眼前

是我美麗的童年

死亡、離別,吟詠再三

    基隆,因為戰爭的關係,鬼故事多,被吳天章稱為鬼的故鄉,而魂魄,更是吳天章創作的源頭,他的作品,儘管外表華麗,但裡頭仍有怪怪的味道。

    吳天章捉狹地說,他喜歡在歡樂時候,會用死亡來包裝,腐朽時候,更用華麗來呈現。他一直在尋找那個臨界點,是一個無縫之縫。

   死亡議題,一直是他作品中的汱流,他形容作品,都是生前最美好的遺照。

    原來,吳天章曾經有過死亡的經驗,大學畢業那年暑假,吳天章和友人去嘉義東石,就在淡水與海的交界處,有河水,上頭有排竹筏,他們喜出望外,不假思索,跳下去,沒想到,水流冲過來,人陷在裏面,根本游不出來,之後掉到一個暗流裡頭,竹筏底下都是暗的,當被冲出來時,才是亮的,最後總算看到亮光,人浮起來,得救了。但因此得了恐慌症,覺得死亡陰影,趨之不去。

    吳天章姐姐,也是英年早逝,加深了他對死亡的恐懼。

    吳天章有個坎坷身世,在他念國小時候,父母就離婚,失去媽媽,對年幼孩子來說,特別沒有安全感。後來由祖母撫養,祖母很疼他,祖孫感情也很好。1996年,也是他40歲的那年,祖母過世,對他來說,晴天霹靂,頓失依靠。而祖母過世告別式裡,法師念了一段詩作,讓他感動得全身起雞皮疙瘩。詩文寫著:

青山無語歎人忘

草露風燈閃電光

人歸何處青山在

總是南柯夢一場

     祖母驟別,讓吳天章對生命,有了更深體悟,第一次讓嚴肅思考,如何表達生命,如何從生命低潮中走出來,身為藝術創作者,如何刻劃生命,如何描述生命進作品裡!?那些思考,影響了他之後的創作內容。

    陽間與陰間的中間,有層什麼,讓人罣礙的,如今,他自認為功力作得到,可以面對死問題,果然,他在作品中,隱埋的,就是一種留戀,帶不走的。

    基隆有座法國公園,以前的沙灘,是海水浴場,但後來為了東岸碼頭,填土造地,鋪上水泥,原本的景觀不見了,十分可惜。法國公墓旁,是基隆要塞司令部宿舍,以前是古戰場,難想像,百年前戰爭,年輕戰士從法國來台打仗,死了,葬在那裡,讓人唏噓不已。吳天章走進墓園,點了3根香菸,放在墓碑前,遙祭亡靈,算是向當年的勇士致敬。

     吳天章喜歡在作品中討論靈魂,有靈魂,就有生機,就能感動人,看似內在不安,其實是精神性使然。吳天章安排作品的所有道具,都企圖是精神性的表達,回到美好時代,讓溫潤的人性,散發出光澤。

     面具,以前創作時,直接在外面買現成品,現在是為模特兒吳建興,量身打造,用他本人的面具,就像我們期待台灣,也回到他的原真,就叫做台灣。

     吳天章作品,動作不斷,必須靠彩排完成,

吳天章對於模特兒吳建興,佩服不已,他也是藝術家,了解藝術創作的純粹性,必須精益求精,追求完美。

    因為影片拍攝,選擇「一鏡到底」,那樣的作法,失敗率很高。彩排,非常辛苦,也非常不舒服,皮膜讓空氣不流通,有窒息之虞。

    本身也從事藝術創作的吳建興,對於參與吳天章工作室的創作,認為是緣份,他對於吳天章的認識頗深,亦師亦友,惺惺相惜。

    吳建興說,吳天章經歷過死亡,生死關、離別關,對他來說,太有感覺。吳建興特別喜歡吳天章說故事,從他口中的小故事,卻讓人省思不已。他舉例,吳天章告訴他一則蝌蚪的故事:青蛙下蛋在一攤水上,在水乾之前,蝌蚪必須變成青蛙。

    類似的故事,很勵志,他會延伸思考。他形容吳天章喜歡開玩笑,以開懷的方式,與週遭人相處,也把歡笑帶給別人,但內心其實是憂傷的,憂傷的情愫,他就悄悄地埋藏進作品裡。

潮汐起落,歷史變遷 台中美新關係的偶然與必然

     潮汐起落,歷史的變遷,地形地貌改變不大,似乎都看不出來,但大自然是依然紋風不動,海浪跟潮汐都是一樣的,它是一種鮮明對比,我一直都在關心歷史政治發展,國族議題的想像。

     以前,以人作為創作的主題,第一次用自然的景物呈現,其實也一脈相通。吳天章喜歡用「再會吧」這種意象,這一回他鄭重地跟歷代過往的統治者說再見。

    吳天章再次強調,過去他作品中的故事,可能都是假的,只有感情是真的,但這回《再會拉包爾》,歷史可考,家鄉基隆也健在,是新瓶裝舊酒,故事真實,人地物都是真的,完全不用懷疑。

   1960年代正值冷戰時期,好萊塢紀福斯公司為了拍攝《聖保羅的炮艇》,必須在上海進行,但美國與中國大陸交惡,不得進入共產中國,只好借用「自由中國」的台灣,拍攝取景。1965年11月22 日在基隆港碼頭開拍。當時,吳天章正在念小學,當天是星期一,學校特別寬容,只上半天課,讓大家去看拍片儀式,果然,萬人空巷,民眾聚集在港口,觀看電影的拍片,熱鬧翻天。

    歷史的經驗,日曆在28年會輪迴一次。56年後,被時光凍結,基隆林開郡洋樓「鬼屋」終於打開了,屬於基隆的「鬼故鄉」之說,有了不同解讀。歷史何曾相似,超過半個世紀的地緣政治,重回原點,在時光流變中,竟也隱埋著宏偉複雜的美、中、台關係。

     新的冷戰就要來臨,中華民國在台灣,70年來已經到了一個轉捩點。想到那些歷史的偶然與必然,吳天章精神又抖擻了起來。他的基隆家鄉,重新找到挑大樑的機會,看來時機日漸成熟了!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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