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彤》台東原住民被監禁強制工作的故事
【愛傳媒張若彤專欄】與朋友一席夜話,聊到人被監禁強制工作這種事。
這位朋友當兵的時候,在以前的桃園804醫院,認識了一位衛生兵,是出身台東的原住民。住院時間久了,兩人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這位原住民年輕小伙子才跟朋友講了自己的故事。
原來他在大概九歲十歲的時候,就被賣到台北做苦工,那是一間製造「鉛桶」(鍍鋅水桶)的工廠,他和眾多的小朋友,就被關在這裡,每天十餘小時的工作。關著他們的,先是一道柵欄鐵門(就像是監獄),再來是屋子本身的鐵門,鐵門外是陽台的鐵窗,一共三道鎖。
就在他十四、五歲的某一天,三道門居然奇蹟似地同時沒鎖,一眾小朋友於是商量要從陽台跳下,有些年紀小的不敢跳,就繼續留了下去,他是跳下去的其中一位,還傷了腳。跑沒多遠就看到了紅綠燈。
「看到紅綠燈好開心捏。」「都哭了捏。」(原住民腔)
在漫長的監禁歲月中,他曾經在那裡接觸過一位工廠的客戶,小小年紀的他,總覺得這位大人講話與眾不同,於是偷偷地撕下了這位叔叔收貨的標籤藏起。現在他逃了出去,天下之大,他只想到這位叔叔,他就從台北一路搭便車去叔叔在雲林的地址。
見到了叔叔,叔叔果然和夢裡面的叔叔一模模一樣樣,叔叔收留了他在自己的工廠工作,還讓他去學開車,某次叔叔不經意地說,要他這次送貨順便把貨款收回來,他回程的路上,看著數十萬的鈔票,心裡整個茫了。同一個台灣,之前的老闆娘,會在他不聽話的時候,拿鐵板切下的尖銳邊料刺他,這讓他一直對於尖銳的東西有莫名的恐懼;同一個台灣,現在的叔叔,讓他經手大筆金錢,這是他從來沒有感受到的那種被信任的感覺。
他對朋友說,退伍之後,他還要回到叔叔的公司繼續做,他要努力賺錢,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要避免他的妹妹,像他所有的姊姊那樣,再被賣掉。
事呢,就是這麼個事,我和朋友仔細一算,這位原住民朋友逃離工廠的時候,大概是民國七十九年(1990)。
作者為《究竟二二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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