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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悲傷的人該怎麼辦?給他有人陪伴的獨處空間,理解對方情緒才是好關心

華人健康網/圖文提供/三采文化 2020.03.04 15:30

經歷重大事件,個人的整個系統都會受到撼動,甚至當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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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晚上八點

距離E.J.父母過世有一陣子了。經歷人生中重大事件的時候,屬於我們個人的這整個系統都會受到撼動,甚至可能當機,也有時內部零件會移位。在重新開機跟歸位的期間,是很耗損系統能量的。在處理病人心理狀態的同時,心理師也需要注意他們的身體健康。

「E.J.,你最近吃飯跟睡眠的情況怎麼樣?」我問。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睡不好,或吃不下,都是可以預期的,但我要確定她至少是有吃有睡,沒有傷害自己的想法或意圖。我要在維護E.J.的基本健康和安危的前提下,才能進行心理諮商或治療。

至於E.J.目前的狀況是否達到符合心理疾病條件的診斷標準,那會是另一個考量。特別是關於失去至親好友時的心理衝擊,當超出了可接受的悲傷程度,有沒有一個上限的標準,可被診斷出是心理/精神疾病?這不是一個可簡單回答的問題。

診斷條件的標準,是根據美國精神學會所出版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所制定,目前已經到第五個版本了(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DSM-5)。每一次修正的版本,都希望能反映出最新的研究結果。在第五版出來之前,前一個版本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 IV-TR)中特別註明:失去至親好友的兩個月內,要謹慎,不要輕易下「重度憂鬱症」的診斷,也就是說,失去親人或好友的兩個月內,如果出現類似重度憂鬱症的現象,可能是可以接受的傷慟反應。

不知道在我們所處的文化或社交環境中,大家有沒有一個公認的時間,若是超過了這個期間,失去親人的人還沒有大致恢復正常作息跟狀態,就會被覺得很奇怪,不能被接受,甚至覺得可能是生病了,需要協助呢?其實,社會大眾對這方面的認定並不是很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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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一位員工的直系親屬過世了,在請完喪假後回公司上班,但是表現與努力程度都不如從前,他的上司與同事會諒解多久呢?即使失去的親人都是直系親屬,父母跟子女的過世,給人的感受就很不一樣:特別的是,父母若是高齡過世,大家預期當事人會比較快恢復;若是子女過世,因為不符合常規,周圍的人會假設當事人受創比較重,難以恢復,也就會比較可以寬容當事人,給他們多一些的時間。其實,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無形的時鐘,有意無意,會用這個時鐘來設定我們對別人的期待與要求。

親友過世時的悲傷,與憂鬱症有所不同

古時候,父母過世要守孝三年。當這樣的觀念被質疑時,孔子在《論語》中說:「……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孔子的意思是:兒女出生時,要三年才能離開父母懷抱,所以守喪三年,本是天下應該通行的喪期。難道你不該回報父母這養育三年的愛嗎?

這應該是禮數。至於心理的適應和情感的恢復,因為個人差異很大,所以不容易界定一個客觀的標準,也只能取一般人的平均時間了。

根據過去的研究顯示,大部分的人會在失去親人後的十二到十八個月內適應改變,恢復正常的生活作息。在這一年到一年半之間,是很重要的時期,因為當事人通常會需要適應這第一年沒有對方的日子:第一年沒有爸爸的生日,第一年沒有媽媽的中秋,第一年沒有他們的除夕……。

最新版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5),在有關失去至親好友這個項目上做了修改。第一,之前在重度憂鬱症診斷標準中的註明:失去親友的兩個月內,不要輕易下診斷,這個註明被刪除了。

刪除這個註明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研究發現,親友過世時所經歷的悲傷,還是與憂鬱症的症狀有所區別,因此,在失去親友的過程中,同時也患有重度憂鬱症,是可能的。第二,在《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中有一項新的診斷:持續性複雜哀慟疾患(Persistent Complex Bereavement Disorder, PCBD)。這項診斷試圖區分正常的哀悼與造成生活健康障礙的複雜性哀慟。除此之外,PCBD將診斷的時間條件設為一年。

E.J.的父母過世不到一年,下診斷也不是目前的重點。我要確認的是她生活功能的基礎不能長期被忽略。若吃不夠,睡不好,一兩天還可以,但持續一週以上,身體的各項功能與系統都會開始受到負面影響。身體一旦出狀況,心理健康也會直接受到衝擊。所以我隔沒多久,就要詢問E.J.身體基本情況,例如在吃、喝、睡眠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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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飲食方面,我就是逼自己吃該吃的。我的先生、孩子,都很體貼,會幫我準備需要的營養,跟我平常愛吃的。你知道嗎?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食之無味』。」E.J.苦笑著說。

「我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平常愛吃的東西,放進嘴裡卻一點味道也沒有。也沒有餓的感覺。但是我至少還可以讓自己盡量正常進食。睡眠,就比較難了,我沒辦法逼自己睡。有的時候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睡著了沒。」

E.J.的理智在帶著她做一些感覺不想,卻需要做的事。其實,周圍的人可以提供實際幫助的地方,可能就在幫忙確認當事人的基本健康有被照顧到,甚至有時候會需要在這一方面,給一些壓力,督促他們,給他們一些基本要求,如刷牙,洗澡,吃東西—這些所謂的自我照顧行為。至於情緒方面的處理,若是能從純陪伴開始,會是最理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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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走不出喪親之痛的親友,你可以幫忙確認當事人的基本生活與健康是否有被照顧到。

「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也都是關心我。但我只想自己一個人。」E.J.緩慢但很清楚地說出自己的需求。

哀悼。失去生命中無法挽回的一部分,是難過的關卡,但卻是必然會有的經歷。生命是由哪些不同的成分所組成,又是被什麼所定義的呢?我,包括了我所扮演的角色:兒女、朋友、父母、配偶……,以及我所做的事:工作、娛樂、興趣……失去其中任何一樣,對自我的定義跟表現都會有所影響,而越接近核心的,影響越大。

我曾經與美國特種部隊的長官協談,在戰爭中他失去了一條腿,還有一隻手臂。這位戰士跟我說:「我一生的願望,最快樂的時光,活出最滿意自我的時候,就是成為特種部隊一員後的每一天……這日子,再也不可能回來。你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嗎?我不知道這樣的我,還是我嗎?我要怎麼活下去?」同樣的,有些人在退休後,需要一些適應的過程,因為工作時的作息,以及工作中所扮演的角色和頭銜,不知不覺地就成了自我定義中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也會要有一段適應期。

E.J.身邊的人對她的關心,有時反而變成了無形的壓力。讓她覺得想要獨處……。

「E.J.,你說你想要自己一個人,上週有這樣的機會嗎?一個人的時候都是什麼樣的狀態呢?」我問。

「我覺得就是很不穩定,情緒不只是起伏不定,而且是非常複雜。我一下回憶從前,覺得很溫暖,一下又回到現狀,覺得不能接受。有時候,根本覺得自己是個瘋子!」E.J.敘述著情緒的起伏,劇烈程度的強弱,以及不同種類反應的交錯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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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緒轉換,會很不舒服。你覺得可以承受嗎?還是有什麼因應的方式?」我想多了解E.J.的現狀,才好評估是否需要做調整。

「哈」,她有些自嘲地說,「就又哭又笑,有時候很絕望,也會生氣。我就說嘛,像個瘋子……我自己倒是還好,就是一些親友,常來關心,叫我不要這樣那樣想,說父母不想看到我這樣,說他們這樣走是很有福氣,很多很多啦!」感覺E.J.有點不好意思抱怨別人對她的好意。

「嗯……我了解。他們是好意。但就算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好像也很難安慰到你,不會讓你比較不悲傷,是這樣嗎?」這是我的經驗,但還是要謹慎確認當事人的感受。

E.J.沒有馬上回覆我,取代言語回覆的,是她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淚。

我也不說話,想給她一些空間,一些有人陪伴的獨處空間。

有人陪,跟一個人的感受當然不同。通常,艱難時可以陪伴在身邊的人,都是親近的人。親近的人關心,在意我們的程度,有時候比我們自己更甚,比我們還著急。因此,要他們在陪伴時不提供點意見,不嘗試幫點忙,不提醒、鼓勵、安慰我們一下,可能會有點困難。這是可以理解的,眼看關心的人受苦而幫不上忙,是很不好的感受。但是,當我們一直想要藉自己的力量去扭轉對方的感受時,我們就不是在「純陪伴」了。當然,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情況都需要單純的陪伴,但它是一種可以學習的技巧,在需要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失去生命,或失去自我的一部分的哀傷,是需要適應與重新定位自己,才能走過的歷程。這過程沒有捷徑,就是得當事人自己恢復,重新開始,旁人幫不了忙,但卻是可以陪伴的。

「這樣變換多端的情緒感受,你還OK嗎?」我再次問道。我希望E.J.對自己不要有太嚴苛的要求,可以給自己一些空間,讓她的情緒有機會走完這個過程,自我整合,恢復穩定。

E.J.點點頭。目前她似乎是可以接受自己的狀態。有些人很難容忍失控的情緒感受,不允許自己這樣,或是害怕這些感覺,就會卯足了力,想改變或逃避這些強烈又多變的感受。這種悲傷、哀慟的情緒反應的過程,有點像是坐雲霄飛車:一旦上了車,發動了,就要等到走完這一趟才能下車。中間如果要藉著其他方式讓車不走,如吃藥、喝酒,做別的事分心,等等,也只能讓車在軌道上停留一下,結果只會延長這趟行程的時間,但最終還是要走完才能下車。

E.J.和我討論了一些評估自己對情緒容忍度的方式,以及經歷不同情緒的角度與認知。在接下來的一週中,她同意練習,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婉拒別人的好意,為自己爭取一些想要的時間、空間,用她的方式,來走這條只有自己才能走的路。

本文摘自三采文化《感情這件事:五種角色,在愛的學習中遇見心理學家》一書

文章連結 http://www.top1health.com/Article/245/80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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