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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醫學故事:拿自己做實驗發明心導管 他拿諾獎卻惹惱醫界

Heho健康網/林以璿 2019.06.29 11:15

1929年某日傍晚,沃納.福斯曼坐在他最喜愛的酒吧裡,把自己的一項點子宣告眾人:「我是沃納.福斯曼,今年25歲,我準備要把一條管子,插進一個人的手臂裡,一路直達心臟,修補傷口。」他大吼:「這會改寫心臟手術的未來!我,會改寫心臟手術的未來!」

福斯曼告訴這群著迷而微醺的同伴,他曾經在一本教科書上看過一幅素描,幾個獸醫將一條導管順著馬的頸靜脈推進,一路蜿蜒前進到心臟,探測馬的心跳。福斯曼從這張素描想像了全新的心臟醫學,不需要打開胸腔,便能研究和治療跳動中的心臟。

在當時,心臟仍被視為脆弱且不可侵犯的部位,是人體裡不可碰觸的聖杯,心臟一旦出問題,就是必死無疑,旁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心臟停止,醫生也只能作壁上觀。一個人只能在死後,才能檢查出是否心臟出現毛病,在活著時,潛伏在心臟的問題既無法察覺、也無法治療。

瘋狂醫師拿自己做實驗 成功將導管放入心臟

福斯曼是內科醫生,不是外科醫生,他在一年前才剛取得醫學學位。職業生涯初期,福斯曼花了很多時間處理屍體,他發現,許多屍體的心臟狀況都很糟。他把手指伸進瓣膜裡觸摸,能感覺到瓣膜很硬,而且冠狀動脈幾乎都被某種積在血管內壁的白色物質給堵住了。

福斯曼構想順著病人的手臂靜脈,將一個小裝置送進人體內,進入心臟。他決定拿自己做第一次實驗。福斯曼不太在意自己的安危,但他沒辦法全程獨立執行,而且他的職務不高,也拿不到手術室櫥櫃的鑰匙。

福斯曼想像,只要他能到達心臟,就可以施予有效藥物,但也可以釋放低劑量的染劑,低到不致於殺死人,卻又能觀察心臟出了什麼問題,某些問題甚至可以治癒。

他立即找了一位熱心的護士格爾達.蒂森,慢慢說服她這個點子的美好與重要,訴說它將如何改變人類。到了手術當天,蒂森拿出了所需的工具:紗布、麻醉劑、縫線,以及一條導尿管,一般是用來讓尿液從腎臟排出。箭在弦上,他要把導管沿著靜脈送上去。當時,這方法從未進行過動物實驗,而且不同於福斯曼日後聲稱的,當時連屍體實驗也還沒執行過。

福斯曼割開了自己的血管,拿起導管尖的那一頭,悄悄塞入血管。導管輕易地順著血流前進,掃過維薩里幾百年前就發現的靜脈瓣膜,越過肩膀一路下行到右心房。眼看就要完成了,他卻停了下來。

眼前出現了一個問題—他們選擇的那間手術室沒有X光機。福斯曼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進展,卻無法留下紀錄。他無法證明這一切。福斯曼請蒂森打電話給放射科的護士,接著他們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往放射科的照相室步行過去。

這一小段金屬距福斯曼的心臟只有幾公分的距離,行進當中可能出現各種閃失。福斯曼倚著蒂森,走出手術室前往樓梯間,往下走兩大段階梯,再走進X光機所在的房間。另一位護士伊娃已經等在那裡。福斯曼的好友彼得.羅米斯也在,他又氣又擔心,且試圖將導管抽出來,但福斯曼氣得把他踢開(因為福斯曼的手臂不能動),羅米斯只得作罷。

伊娃拍了兩張片子。但這時導管還在肩膀附近,尚未抵達心臟。她暫停下來,福斯曼又往前推進了一些,直到觸及右心房,導管尖端恰恰落在裡面;第二張片子裡,可以清楚看到尖端落在心臟,輕觸著活體腔室。

福斯曼拿自己實驗的消息很快就傳遍醫院上下。當暴怒的上司施耐德把他叫進辦公室時,他還沉浸在狂喜裡。福斯曼拿出X光片給他看,施耐德頓住了,怒氣消退,福斯曼完成了這個了不起的實驗。福斯曼很快地又在自己身上重複了五次這項試驗,之後更在另一位病患身上,以導管將藥物注入她的心臟。

一個月過後,福斯曼和施耐德聯名發表了一篇論文,將他的方法公諸於世(並就某些細節撒了謊,好讓整個過程看起來沒那麼瘋狂)。這篇論文在歐洲引起廣大的注意,但卻觸怒了主流醫界,他們認為福斯曼把醫學界變成了馬戲團。

觸怒主流醫界 福斯曼的技術卻在美國發揚光大

此後,福斯曼就沒有得到任何外科的工作,直到二次大戰開打,福斯曼被送上前線當軍醫。

福斯曼不知道就在他前往戰場之際,1940年在美國有兩位醫生,安德烈.考南德和狄更生.理查茲,讀到他的成果報告,開始以此為基礎,繼續研究,並改良他的方法,發明了簡易而常用的工具。就在福斯曼置身於史上最可怕的戰爭、且處在失利的一方努力搶救性命之際,當年他在酒吧裡的吹噓之詞,已經在美國成為現代醫學的一部分。

戰爭結束後,福斯曼與妻子和6名子女搬到德國黑森林的一個小鎮。在鎮上,他為了維生什麼都做,但家計是靠身為泌尿科醫生的妻子維持。

1956年10月11日,福斯曼又在酒吧了,妻子打電話到酒吧,要他立刻回家,因為有個外國口音的人打電話到家裡來。福斯曼不以為意,繼續喝酒,數小時後的十點鐘,才回到家。此時又來了另一通電話,有人想採訪他,福斯曼回絕了。

隔天他起床回到工作崗位,那天他聽聞兩個美國人因為研究心導管而將獲頒諾貝爾獎,那是他的技術、他的體內望遠鏡,但他對這則新聞卻很無感。直到醫院的醫藥科主任在手術室找到他,悄聲向他宣告這項消息:「福斯曼先生,我想向您和尊夫人獻上第一聲恭喜。您和另兩個美國人得到了今年生理學或醫藥學的諾貝爾獎。」福斯曼終於得到了他覺得自己應得的榮耀。

下一次的心臟手術突破 還需要一個瘋狂的「福斯曼」

福斯曼的技術-心臟導管,讓外科醫生在下刀前,可以看到心臟可能出現的問題,因而拯救了許多性命,但也僅只於此,因為這項技術還無法讓醫生看到該看的一切。福斯曼知道冠狀動脈會堵塞,即便是他本人的心臟也不例外。但堵塞物是無法看見的,只有在病人死亡或心臟被打開後—就像福斯曼將手指伸進屍體裡—才會發現。

染劑雖然可以讓動脈顯影,但這麼做可能會讓病人賠上性命。染劑在心臟較大的腔室裡會被稀釋,所以顯影是安全的;但如果用在狹窄的動脈管道中,濃度太高,會有毒性。即使是瘋狂的人,也有其極限,福斯曼不會釋放染劑到自己的冠狀動脈,也不會在任何人身上做實驗。

有些人認為,冠狀動脈手術永遠不可能出現,因為觀察心臟的技術已跨越了最後的安全橋墩。在數百家醫院的數千顆心臟裡,導管一路沿著狹窄的通道前進,到冠狀動脈邊緣就停止了,一如上個世紀外科醫生在手術進行到心臟時就停下來。但進展總會到來,只是需要一場意外、一步跌跤, 才得以進入這個更深且更危險的洞穴中。

-節錄自《心臟:從演化、基因、解剖學看兩千年探索和治療心臟疾病的故事》,真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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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以璿 圖/何宜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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