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頂端
|||
熱門: 黃子佼 徐巧芯 地震

柯志遠/《灣生回家》在歷史夾縫中尋根的迢迢路

NOWnews/ 2015.10.07 00:00
文/柯志遠

看電影的「快樂」有許多種?對於我來說,境界最高的一種,叫做:放聲大哭。被劇情片惹哭,可能還要加入一點「聯想」跟「移情」的過程,讓你浸潤在一種悲憫跟情調,比較間接。因為紀錄片而哭,那是因為當面被巴了一記大耳光,因為好痛,所以哭了。那個沉重劇痛,讓你置身其中逃無可逃的東西,叫做:人生。

紀錄片《灣生回家》,正是一個這樣讓人迎面遇上之後讓人無處逃躲的,巨大震撼。

日本統治台灣五十年,那半世紀裡,在台灣出生的日本人,叫做「灣生」;日本戰敗後歸還台灣,他們被迫返回祖國的身分和氛圍,是那樣複雜而辛酸,一方面,背負著隱晦的,屬於失敗和屈辱的象徵,一方面,面對著身分歸屬,卻茫然難測的陌生祖國,而台灣,對他們是回不去的鄉愁,魂牽夢縈,卻再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那個年代,如此遙遠,但那些人的命運,卻如此真切地曾經跟這塊土地緊密聯繫。國家的命運丕變,轉嫁成個人人生處境的「荒謬劇」,這40萬個被台灣「遣返」的「灣生」,卻沒有在自己的家鄉受到「歡迎」。他們之中的許多人,終其一生,徬徨,無奈,頭上貼著無形的「次等國民」的標籤,他們之中的許多人,汲汲營營,比任何人都更加勤奮地耕耘著自己的人生,卻在心田的某個角落,總有著一種自己也說不上來箇中滋味的,茫然與失落。

電影裡,述說著幾位在這樣微妙苦澀的,歷史夾縫般際遇裡踽踽走過迢遙一生的,灣生故事。

其中,有人不同變換著工作、居所,尋找著一份落地生根的「歸屬感」,卻牢牢地把兒時在花蓮的一屋一樹,鄰里笑貌,記得一清二楚。其中,有人歷經婚姻,生子,由紅顏到白髮,卻終究還是像逆風的候鳥,像溯游的鮭魚,在年華老去之後,顫巍巍的佝僂步履,重新踏上台灣的土地,去探訪一個個在光陰嬗替間陸續凋零了的名字,以及塵封,珍藏,卻硬生生不知被誰搶掠而去的,青春記憶。

其中,一位生命瀕臨尾聲的老婦人,一生最大的願望是向遺棄她的日本母親問一句:「妳為什麼不要我?」萬里間關的追訪,跟時間賽跑的一個問句,找到的,是一座墳;一座墳,卻有無盡的訊息,無言的問,無聲的答:「我,其實沒有不要妳。」戲劇的境界,再怎樣妙筆生花,都寫不到那樣的震撼…座上誰不動容?誰不泣不成聲?只因為面對千折百迴在寂滅處猶自頑強地放射著幽微光亮的,真實人生啊!

「灣生回家」,家,究竟何指?「少小離家老大回」,他們,回的是哪一個「家」?而這個「回家」的旅程,他們要飛渡的,不是一張機票就能到的距離,而是時代倥傯裡,再也無從跨越的時光。

如何在「平凡」中見「偉大」?必須那位創作的人甘於,勇於,真誠地迫切於去設身在那個平凡的高度和角度,去還原,去進入,去隨之生死涅槃一番,然後,把持不添加任何個人的躁進,邀功或矯情的精神,再以精準的組織能力,構築出那個時空裡的人生,讓觀看的人也一起進入。

娓娓道來,卻展現了始料未及的波瀾壯闊。樸拙簡約,卻粹煉出放諸四海皆準的價值。生命的意義,不是名份的「國籍」,而是來自於你美好記憶的源頭,屬於土地,屬於親人,屬於家。

《灣生回家》,一個將不會因為歲月沖刷而失去共鳴的偉大電影,鄭重推薦給你!

《柯志遠》作家,資深媒體人,知名娛樂評論家。紐約科技大學「傳播藝術」碩士。涉足娛樂產業二十餘年:電影行銷、頻道經營、新聞採訪、唱片企劃、時尚發行,專業經歷遍及PEOPLE雜誌、春暉電影、滾石唱片、MOD、VOGUE、GQ等公司要職。出版《惡女阿楚》、《一個台客在紐約》等15本著作。

社群留言

台北旅遊新聞

台北旅遊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