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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台灣最美的風景,變成了自欺欺人

美麗島電子報/薛西弗斯 2015.05.07 00:00
前幾天,在中國的天涯論壇有位女網友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在深圳認識了一位台灣男友,彼此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但現在男友要回台灣了,該不該跟著嫁過來?」。結果網友的回應,幾乎是一面的倒的勸她別來,有已經嫁來台灣的網友說:「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不要嫁來台灣」,也有人說:「不要來,來台灣太苦了」,更直接的留言:「如果早知道是個經濟落後於中國,又敵視中國的社會,誰敢嫁來?」

不是說「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嗎?,看來這句話,對遠嫁到台灣的中國新娘來說,並不認同。

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這句話取代了台灣之光,成了媒體最喜歡用的標題。

的確,台灣有很多默默在為這塊島嶼貢獻心力的人。

貴重物品掉在計程車上,司機會想盡辦法交還失主,很美。

遇到陌生人問路,怕說不清方向,乾脆直接陪你走去目的地的台灣大叔,很美。

賣菜捐款做善事的陳樹菊阿嬤,很美。

中國的新週刊說:「台灣是中國大陸的鏡子,很多可以參考、學習的地方」,我覺得有點心虛。有人說,台灣沒有那麼差,都是爛媒體造成的,讓大家不懂得欣賞台灣的好,只會批評。這話或許沒錯,只是,看到生活中、政治上各種自欺欺人的語言及舉措,實在很難讓人去認同「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這樣的自我催眠。

我們這一代,經歷的是一個很錯亂的國家認同,小時候,中華民國最大的敵人是所謂的共匪,中華民國是所謂的反共最後堡壘。後來,有個民進黨出現了,中華民國的敵人似乎又多了一個。「台獨=台毒」這樣的字眼到今天我都還印象深刻,不得不說,國民黨的黨國行銷還挺行的。那個時代,地理課本打開的中華民國還是個秋海棠,中華民國首都還在南京。這樣的自欺欺人這幾年慢慢被修正,台灣省被精簡了,各種新發明的名詞如憲法一中、九二共識出現了,朱立倫在朱習會過後提出的的同屬一中,堪稱是把頭埋在沙子裡的政治發言又一經典之作。全世界大概只有台灣人自己才搞得懂這些名詞要如何解釋,憲法一中也好、一中各表也好,翻成英文放到國際上,關鍵字就只有「One China」,在這樣的框架下,台灣不見了,中華民國也成了走不出島內的符號。更阿Q的政治立場,就是維持現狀,這就像被問到要吃甚麼時,台灣人最常回答的答案就是隨便一樣,不想做決定,對統對獨不願意表態,維持現狀,不也是一種「隨便」?

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諷刺的是,這話是來自於中國,一個我們長期輕視、敵視的地方,結果我們拿人家的話用得還挺高興的。今天我們不是跟中國比,而是要跟全亞洲的城市競爭。除了原生的自然美景寶庫,我們創造了甚麼額外賣點去跟其他國家競爭、行銷台灣?說台灣有美食小吃,結果油出問題了、食品大廠變成了化學工廠,很有台灣特色的茶文化,現在也變成了毒茶。以前我們還會把中國的人造雞蛋、漂白竹筷之類的當中國奇聞來看,結果現在發現台灣人的造假功力,真是如同朱主席說的同屬一中,完全不輸中國黑心商。

走在歐美的路上,看到路邊旅行社的宣傳廣告,上面有東京的都會霓虹、泰國的海島風情、峇里島的悠哉慢活,如果我是外國人,很容易就跳過台灣而選擇其他的亞洲景點,去日本可以體會道地的日式精緻文化;泰國的夜市也不輸台灣;想要完全放鬆,可以選個印尼或菲律賓的小島度假去。同樣的,我去法國,會想去嚐嚐米其林餐廳;去日本,會想去拜訪壽司之神的店;去西班牙,會去Tapas嚐嚐特色小菜。台灣不能老是用人情味或是小吃當賣點,而是要去想想我們到底要推銷甚麼樣的台式文化給別人。是滿街掛著日文招牌的日式料理?是商品種類沒香港多的名牌購物?是頂樓上的鐵皮加蓋?是數百數千的轟隆隆摩托車奇景?還是崗石雕花的歐式豪宅?中華文化、中國客家土樓?別忘了還有個比你更中國的中國。

我在莫斯科、巴塞隆納坐地鐵,上電扶梯時,大家一樣會自動靠一邊讓路。

24小時的誠品,在中國也出現了上海大眾書局、方所書店。

在土耳其,人人都說騙子多,但是我遇到的都是很熱心幫忙的好人。

在莫斯科街頭向人問路,英文不太行的他乾脆就直接帶著我走。

這些我們在自我安慰最美的風景是人的論點,其實一點都不特別。

不只是文化上行銷台灣,政治上,台灣也同樣需要走出去。

2016的總統大選轉眼就將到來,現階段檯面上幾個候選人的主張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維持現狀是大家的共識,只是這個共識,其實就是在跟中國低頭換來的小確幸,自我安慰守住了中華民國的底線,但其實我們都知道,把一個中國硬解釋為中華民國不過是對岸給我們內部的下台階。不管朱立倫的主張是否獲得人民認同,但他已經清楚表態了,接下來蔡英文該如何接招?是繼續模糊立場繞著九二共識打轉?或是對兩國論有新的闡述?怎麼樣與中國談判獲得最大利益,或是拉回左傾的中國政策重向美國靠攏,亞投行的案例其實就是給民進黨一個很好的入學測驗範例。

台灣確實很美,但請不要把最美的風景,變成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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