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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國際】深入鄉野、與人民並肩而行

立報/本報訊 2014.03.20 00:00
深入鄉野、與人民並肩而行──紀念堅定而踏實的運動者文諾.瑞納博士

【編按】印度「人民科學運動」的先鋒骨幹,同時也是BGVS(Bharat Gyan Vigyan Samiti,即Indian Organization for Learning and Science,印度學習與科學組織)創辦人的文諾.瑞納(Vinod Raina)於2013年9月辭世,許多朋友都十分不捨。

2007年,文諾曾經應浩然基金會之邀到台北演講,在台灣有多位深交的友人。浩然基金會每年支助多位國際志願者到印度參與和「人民科學運動」各地組織有關的工作,這些年輕人也多得到文諾的熱心安排和照顧。

文諾.瑞納博士是知名物理學家,他為了專心投入草根民眾科學教育工作,辭去德里大學的教職。除了是印度人民科學運動的領導人之一,在國際上也很活躍,是世界社會論壇(WSF)國際委員會成員,曾擔「南方免債運動」(Jubilée South)亞洲地區主席及亞洲另類學術交流網絡ARENA(Asian Regional Exchange for New Alternatives)主席。本期《新國際》特刊選兩篇文字,作為紀念文諾的專輯。

■鄭欣娓

BGVS的創始元老之一文諾.瑞納(Vinod Raina)博士於2013年9月中旬因病辭世,消息一傳開,不僅引發印度國內社運界、教育界乃至政界的錯愕與震驚,更狠狠震盪了全球的左翼運動網絡。

讓科學為人類共同福祉服務

其實Vinod與癌症病魔搏鬥已將近4年,只是畢生活躍於公民社會運動的他面對自己的私事相當低調,除了少數極親密的家人與友人之外,絕大多數的朋友和同事都是直到最後才獲悉這個噩耗──事實上,若不是朋友阿吉(Asha ji)鍥而不捨地追問,我們甚至不會知道Vinod的病情在8月時已經非常不樂觀,急需親友協助處理就醫相關事宜。

Vinod的隕落對整個印度的左翼社會運動──特別是人民科學運動(People’s Science Movement, PSM)以及才剛邁入新里程碑的兒童義務教育運動而言,不啻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而就全球的觀點來看,晚近蓬勃發展的另類全球化運動也就此失去了Vinod這麼一個極具影響力的核心人物。

生於1950年的Vinod是印度脫離英國殖民獨立後的第一代,和許多同世代裡懷抱社會主義理想、對社會改革殷切盼望的年輕人一樣,他曾一度加入毛派的共產主義游擊隊(Naxalite),親睹無數同志在一次次武裝起義中或死或傷;爾後,他帶著同樣的信念回到學界,試圖尋求一個更務實理性、更科學、更長遠的社會變革途徑,隨後於德里大學(Delhi University)取得物理博士學位與教職。

原本就出身優越的Vinod大可就此在學術界穩定發展,但1970年代初的一次下鄉服務之行,卻讓他毅然決定拋下響亮的名校聲譽及舒適的物質生活,全心投入草根社區的科學教育運動──Vinod辭去教職、搬到中央省(Madhya Pradesh)的鶴山佳芭達(Hoshangabad)行政區,從最初在16所公立中學推動另類科學教學計畫(Hoshangabad Science Teaching Program, HSTP),以強調師生互動的「探索學習法」(discovery approach)顛覆死板的傳統填鴨式教學法,透過有趣的實驗與田野活動,讓學童快樂、自發地學習科學知識,到1982年與夥伴共同創立愛克拉維亞(Eklavya)基金會,進一步推廣科學知識普及化,再到1980年代後期發起全民識字運動(Total Literacy Campaign)做為實踐人民科學運動的重要取徑,在印度鄉村掀起驚人的社區動員能量,進而促成全印人民科學網絡(All India People’s Science Network, AIPSN)與BGVS的誕生。

Vinod 30餘年來深入大小鄉野、與人民並肩而行,為的是將科學知識與庶民的日常生活連結,讓每個人都能夠平等地參與科學知識的產出過程、讓科學成為為人類共同福祉服務的科學。

因此,當科學不能為人民服務、甚至成為人民福祉的威脅時,人民科學運動便必須試圖介入,處理「人」與「科學」之間的問題(註1)。這是為什麼我們在1984年Bhopal化學毒氣外洩事件(Bhopal Gas Disaster,註2)發生後至今將近30年間,能夠看到Vinod持續不怠地為了受害者的權益奔走不懈、積極爭取政府修法;也是為什麼Vinod會在1986年參與那馬達反水壩運動(Narmada Bachao Andolan, NBA),抗議政府為了興建水壩逼迫當地居民遷離原本的家園、反對政府強硬興建這個在技術設計上錯誤百出的水壩(註3)。從科學、教育、環境永續到土地正義,Vinod對這些議題的長期關注,正是人與自然、人與科學、科學與自然之間確實存在不可切割之緊密關係最好的說明。

讓每個孩子都能快樂上學

Vinod在生涯晚期傾其全力投入、也是印度晚近10年來最重要的一項政策倡議行動,是《義務教育法》(Right To Education Act, RTE)的推動。儘管聖雄甘地早在1937年即提出實現普及教育的思想方針,獨立後的印度卻一直要到1993年才經最高法院決議認定「初等教育為基本人權」,2002年通過修正案將兒童義務教育納入憲法保障。 2004年,印度人力資源發展部(Ministry of Human Resource Development, MHRD)下轄中央教育諮詢委員會(Central Advisory Board of EducationCABE Committee)完成《義務教育法》草案之研擬,其後經過各界長達4年的努力,印度國會終於在2009年正式通過《義務教育法》,並於隔年4月起全面實施。

做為中央教育諮詢委員會的一員,Vinod高度參與該法從草擬、遊說、協商到頒布施行的過程,被視為催生《義務教育法》的關鍵推手;也因為Vinod不畏爭議地堅持,《義務教育法》明文規範各公私立小學須保留25%的免費就學名額給學區內的弱勢孩童,盼能弭平不同社會階層間的教育落差,是為印度人權發展史上的一個重大推進。

Vinod對教育議題的關注並不因2009年法案的通過而停止,他與BGVS持續監督《義務教育法》的落實狀況,而BGVS一方面扮演資訊傳播者的角色,出版相關刊物、舉辦一系列社區動員活動以讓民眾了解義務教育的必要性、喚起社會大眾對兒童教育權的認知與關切,一方面也與印度政府及其他草根民間組織合作,追蹤普查印度學齡孩童失學或輟學的狀況,同時定期檢視《義務教育法》的實施成效。

更重要的是,Vinod坦然承認現行法案的不完美,並採取具體措施以補其不足,如BGVS自2012年起於北印3個在經濟、社會及教育面向皆相對落後之省份所推動的「重返校園計劃」(Fir School Chalen Abhiyan),即是為了補足《義務教育法》中僅規定「年滿6歲以上未曾入學、或曾就學但中途失(輟)學之孩童,應進入符合其年齡的年級就讀」,卻未考量這些孩子可能銜接不上同齡學習進度之困境的缺失而設計。該項計劃旨在藉由銜接教育中心(Bridge Learning Center)之設立,為失、輟學的學齡孩童提供多元化的銜接課程,協助他們成功「重返校園」。而不論是BGVS於2013年1月份針對「重返校園計劃」所舉辦的全國種子培訓營(National Level Training to Orient State Resource Persons)、或是6月份的計劃檢討工作坊(National Review and Planning Workshop),Vinod都親自參與其中,為第一線的種子工作者們授課、帶領討論。

7月初在波帕爾(Bhopal)舉行的中央省RTE大會(State Level Convention on RTE)是Vinod最後一次在BGVS的活動中公開露面。當時Vinod的身形雖已明顯消瘦,卻還是精神奕奕地全程參與了前一天的會前會及當日一整天節奏緊湊的議程,與來自全省各地的教育工作者對話、交換意見。大家萬萬沒有想到,Vinod病逝的消息竟會在短短兩個月後傳來;更沒有人願意相信Vinod會在《義務教育法》正要步上軌道之際與世長辭,再也不可能親眼見證一個「讓每個孩子都能快樂上學」的印度。

Vinod過世後,相關的追思紀念活動在全國各地展開,來自全國各地與全球10幾個國家的悼念訊息也不斷湧入。9月底,我們帶著Vinod回到他投身人民科學運動的起點鶴山佳芭達,伴著激昂的歌聲與口號,將他的骨灰撒入聖河。正如同《印度時報》(The Times of India)所說,與其將Vinod定義為一個「運動者」,我們倒不如說Vinod本身就是一場運動。

他用行動證明,公民社會運動對進步理念之追求不必然只能停留在體制外的抗爭,更可能與政府建立對等互信的合作夥伴關係,進入體制內影響政府決策,進而從制度層次帶動更全面的社會變革。(本文作者為浩然基金會國際志願者,前往印度BGVS服務。BGVS已將Vinod生前所寫文章集結成冊,並於2014年新德里國際書展中正式發表。)

註1:這是Vinod 2007年來台參加浩然「另立全球化工作坊」時在其演講中所提及。完整紀錄詳參〈傾聽公民力:改變印度社會的新力量──Dr.Vinod Raina(文諾‧瑞納博士)〉。

註2:Bhopal化學毒氣外洩事件發生是歷史上最嚴重的工業化學意外,也是科學技術在和平時期裡屠殺最多人的事件:1984年12月3日凌晨,美國聯合碳化物(Union Carbide)所屬聯合碳化物(印度)有限公司(UCIL)設於Bhopal貧民區附近的一所農藥廠氰化物外洩,造成2萬5千人死亡(其中約2千5百人是在事發後瞬間喪命)、20多萬人永久殘廢的悲劇,甚至至今有成千上萬的人還在承擔著毒氣外洩的後遺症;此外,Bhopal當地居民的離癌率及兒童夭折率也因毒氣事件影響而遠比印度其它城市來得高。

註3:事實上,最後Narmada水壩還是在印度政府的強硬堅持下興建完工。不過此次反水壩運動卻迫使出資援助的世界銀行必須承認技術設計上的失誤並且撤資,而其往後在出資贊助任何水壩建案時亦因此不得不更加謹慎。

(圖說)印度學習與科學組織(BGVS)的官方網站首頁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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