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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民與星光

新頭殼newtalk/董恆秀 2013.10.08 00:00
早餐的時候,外子跟我說,好幾次他清晨回老家,在近影博館的那個巷子裡總會看到同一個遊民把吃過的便當盒丟在同一地點。外子從未靠近講他,而是默默把他丟掉的垃圾檢起放到垃圾桶。 我覺得外子的行為蠻美的,但仍忍不住說,「遊民已經是社會邊緣人,還隨便丟垃圾,這樣很不容易讓人同情呢。」 外子笑笑說,「他沒地方去,也沒人理他,我只是幫他撿撿垃圾。」 還有一則與遊民遭遇的故事一直讓我難忘。 在一次飯後閒聊,我一位很熟的親友跟我說,年輕時家裡雖然經濟好卻沒溫暖,導致精神困頓無展。有一天他在當時還是金華商場的台北車站二樓一張椅子上苦鬱地坐著,偶而看著人往人來,突然地看到一個遊民模樣打赤腳的歐巴桑在翻垃圾桶。於是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那婦人旁邊,關懷地問她,妳的家人呢?歐巴桑無奈地說,沒有了。 這位親友看著她粗皺污黑的雙腳,閃過一個念頭,他走到一家鞋店,買了一雙布鞋,然後拿去送她。歐巴桑接過鞋子,靜靜看著他,眼睛流露感激的光芒,跟他說謝謝。 我的親友又坐回椅子上,但苦鬱不再,因為與社會互動,心境有了改變,好似堵塞的心情突然有溪水潺流出來一般,恢復人的感覺。 不過許多人對遊民還是帶有偏見,當婦人穿著新鞋四處走動時,樓管見到就斥責質問她鞋子哪裡拿的!婦人手指向我這位親友,我的親友立刻起身走過去跟樓管說,鞋子是他買給她的。樓管聽了之後訕訕離開。 他的故事在我心中徘徊很久,那人情之美讓人喜歡。我這位親友是個善質的人,一直保有兒童般的好奇心,沒見過他對陌生人有敵意,不過他很低調,也不喜歡人家說他善良。 我親眼見過他一些善舉,雖然都是小事。比方,將近二十年前,有一次他送我去搭火車,我們在火車站裡坐著等待火車到站。我只顧著講話,並未注意旁邊坐著遊民婆婆,但我這位親友看到了。他轉向那個婆婆,像問候鄰居的長輩一般問婆婆吃飽了沒?婆婆說,還沒。他就從口袋掏了一百塊給婆婆,以不帶一絲施捨的口吻說,「肚子餓了喔,去買個便當吃吃。」 他的行為讓我感受到對陌生人善意與好奇的人是有高度同理心的人。 一般說來,父母親通常會跟小朋友說,不要跟陌生人講話,而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儘量不讓陌生人靠近。會這樣是累積許多負面經驗後產生的普遍警戒心與防衛機制。 但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別人的陌生人,而且在這個人與人頻繁接觸的時代,不見到陌生人還真不容易。之所以叫陌生人,正因其代表未知,而未知可以導向好或壞,因此就隱涵了冒險。 而同理心是一種能設身處地為人著想,進而瞭解別人的感受與看法的能力,並將這樣的瞭解做為我們行動的指引。不過同理心不完全等同憐憫與同情,也比「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更積極。 為何對陌生人善意與好奇,進而與之談話的人是有高度同理心的人?因為初次見面即能不把外人當外人看,事實上就是天生的同理心表現,這種氣質加上對未知的探詢與嘗試了解的好奇心,就能積極與人產生建設性的互動,而在互動中彼此的視野都闊開了。 與生活以及世界觀和我們有很大差異的陌生人講話,進而進入他們腦中的世界,沒有同理心很難做到。而同理心也因此在這樣一次次與陌生人的談話越發寬厚起來。 我所認識具有高度同理心的人,不僅能以同理心對待弱勢者、受苦者,也會積極參與公共事務。因為他們不會被自我充滿,心中留有很大空間給他人,不會認為眾人之事與己無關,但也沒有偉大的期望,就是在時間之流裡,以公益的志舟航行。 這些人大多在角落裡發光,我們偶然遇見,心中隱藏的星光就突然亮起來。他們的光芒帶有人性溫暖的感染力! 他們是叢林世界裡,帶著星光的使者,照亮我們生活的價值,還有恢復我們人的感動能力。儘管報紙裡多的是世界的不美好,可是這些人在我們失望的轉彎出現,淡遠地照著我們的沈默,清晰而安慰地說起話來,點燃我們自己的星光。就像我那位可喜的親友,一些小小持續的善行,灑照在孤苦無依的遊民身上,使幽暗的角落有陌生的友愛,被當垃圾般的遊民,也閃射出生的簡單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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