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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達,請帶我回家15:停了

立報/本報訊 2013.05.26 00:00
圖文■何靜叢林裡有一種蟲,會鑽進人的皮膚裡,直到吸完血後才會自己跑出來,留下疤痕。

在跨越邊境的流亡路上,有高山森林,有暴雨狂風,有大雪懸崖,有疲累飢渴,還有無止盡的恐懼。帶路者先行渡過湍急的河流,在對岸用手電筒發出閃光,揚吉措母看到暗號後,和妹妹拉著繩子小心翼翼地過河,因為妹妹年紀很小,個子很矮,河水幾乎淹沒同隊的每個孩子,揚吉的妹妹差點就被河水沖走了。

羅布林卡

揚吉措母在師資培訓班裡,和白瑪一樣,以前在西藏境內度過一段不能學藏文的日子,所以不會藏文。揚吉的兩個女兒是典型的流亡第二代,印度話說得很流利,而揚吉刻意把女兒送到流亡政府組織裡的學校,希望女兒可以學好藏文,彌補她的遺憾。

揚吉年輕時就和幼小的妹妹流亡,後來在成人學校遇到疼愛她的先生,一起在羅布林卡生活。還沒考進師資班前,揚吉是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先生珠加在尊者的夏宮裡上班,每逢春季,這裡就會湧滿了來自全世界各地的遊客。雖然揚吉和珠加結婚許久,可是倆人之間的互動卻依舊像剛熱戀的情侶,感情不退。參加師資班的學員們平時必須住宿,只有週末或假日才能回家,這是揚吉第一次獨自遠離她的先生與女兒。珠加非常支持揚吉,不但負起照顧女兒的責任,而且還買了一台筆記型電腦送給揚吉,讓剛開始學習利用電腦準備教材的揚吉方便使用。本來不會用電腦打字、上網找資料和文書檔案的揚吉,慢慢練習及熟悉電腦功能。某天晚上,揚吉請我去她的房間裡,幫她申請一個信箱與開啟臉書帳號,直到現在,每次收到揚吉寫給我的電子郵件,我都開心不已。

藏曆年假期的最後一天,我和R去揚吉的家拜訪。珠加忙著揉麵糰做饃饃,我們和揚吉、可愛的女兒一起去外面轉轉,冬天是旅遊淡季,羅布林卡的村子裡沒有什麼外地人,盡頭是一間比丘尼寺院,瀰漫寧靜祥和的氣氛,我抬頭望向矗立的雪山,沉默不語。揚吉甜蜜的笑容喚醒沉思,我想起了曾經與揚吉走在校園裡,她說:「我跟珠加幾乎沒有吵過架,每次快要吵架時,他都會把我逗笑。像上次,我們為了挑選買給女兒的腳踏車意見不合,他騎摩托車載我去師資班的路上,我還在生悶氣,跟他抱怨,珠加靜靜地聆聽,突然對我說,再吵就親嘴,讓妳不能說話!我頓時笑了出來。」

失去平衡

揚吉一邊的耳朵受過傷,聽力不太好,是因為那年雨季。揚吉剛到達蘭薩拉時和其他人一樣被分配至學校就讀,後來揚吉生了病,在宿舍裡躺了好久,床靠著窗邊,屋頂是鐵皮搭的,滂沱大雨打在鐵皮上的轟隆巨響,揚吉只能躺在床上天天聽著。病好了,一邊的耳朵也重聽了。後來揚吉認識珠加,一起在外生活,唯一一次,揚吉的母親克服萬難過來達蘭薩拉朝拜並探望她,揚吉不敢告訴母親她懷孕的消息,但是母親臨走前送給她象徵已婚婦女圍在裙子前的織布,揚吉明白了母親深深的祝福。

前幾年境內的局勢還沒有這麼緊張,流亡藏人可以向中國政府申請短期探親許可。2年前,揚吉帶著兩個女兒,一路從印度、尼泊爾搭火車過去,邊境有一個中途站,公安會逐一審問每位藏人,而探親的藏人不得不編造一些謊言才能通過質詢,有些人待了一夜,有些人待了很久才能入境。現在大家依然紛紛申請,但因為最近風聲緊張、自焚事件頻繁,回去之路又再次艱辛。

揚吉不但探望自己的家人,同時也是第一次拜見先生珠加的雙親。待在拉薩老家的期間,揚吉和女兒前往布達拉宮上香祈禱,寺廟的大門口,公安要求揚吉舉起雙手搜身,仔細檢查揚吉的背包,進了寺廟,負責點酥油燈的不是喇嘛而是軍人。從小在印度長大的孩子看著廣場上拿著槍站崗的軍人,疑惑不解他們到底在做什麼?我問過揚吉:「如果可以,想不想和家人一起搬回去重新生活?」揚吉堅定地說:「我還是選擇留在達蘭薩拉,因為拉薩已經不是我們的拉薩了。」

模糊的聲音

揚吉告訴我,她通常不太敢打電話回家,因為老家的電話都被竊聽,另一頭的家人也因為害怕不敢多說什麼,這是所有流亡藏人的痛處,思念遠方的家人但又怕連累至親,所以選擇了不常聯繫。

近年來,流亡政府為了悼念西藏境內自焚人士,宣布不過藏曆年,而中國政府特別要求西藏境內的人民一定要大肆慶祝藏曆年,地方官員還挨家挨戶在年前送水果或禮盒,提醒大家過年。

揚吉措母的青春停在那場大雨,從青澀的少女蛻變成兩個女兒的母親,從成長於西藏拉薩變成定居在達蘭薩拉。流亡藏人回不去,即使回去了又再選擇離去。西藏人的命運在1959那年徹底改變,世代延續,被切開的傷口,什麼時候不再淌血?

歷史的時光,好像停了。

位於達蘭薩拉的羅布林卡村景。

揚吉在試教學生使用電腦學習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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