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債市風暴震懾白宮：川普貿易戰引發全球恐慌

文/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引言

美國作為全球最大的債務國，其國債市場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牽動全球金融脈絡。2025年4月，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掀起的關稅戰不僅令股市動盪，更引發債券市場的異常表現，迫使白宮迅速調整政策。根據GZERO Media與CNN報導，美國國債在短短數日內遭遇拋售，10年期國債收益率飆升至4.5%，創下近年來最大單週漲幅。這場債市風暴不僅凸顯了投資者對美國經濟前景的疑慮，也暴露了川普貿易政策的潛在風險。本文將深入剖析這場危機的成因、影響與背後的市場邏輯，並探討其對全球經濟的深遠意義。

債市異動的導火索：川普的關稅狂潮

川普自上任以來，便以「美國優先」為旗幟，試圖透過高關稅重塑全球貿易格局。2025年4月初，他宣布對包括中國大陸、加拿大與歐盟在內的多國實施「解放日」關稅，試圖縮減美國貿易逆差並強化國內製造業。然而，這一激進政策迅速引發市場恐慌。根據GZERO Media報導，美國國債總額已超過35兆美元，其中約四分之一由外國投資者持有，包括日本（持有約1.1兆美元）與中國大陸（持有超過7500億美元）。這些國家的債券持有量，使其在美國債市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關稅政策的不確定性，讓外國投資者開始質疑美國資產的安全性。CNN報導指出，當股市因貿易戰預期而下跌時，投資者通常會湧向美國國債尋求避險。然而，這次卻出現異常現象：股票與債券同時被拋售，10年期國債收益率在4月9日一度飆升至4.5%，顯示投資者對美國政府償債能力的信心動搖。這種「股債雙殺」的現象，與2008年金融危機及疫情初期的情景類似，凸顯了市場對經濟前景的極度不安。

川普的關稅政策不僅影響美國國內經濟，也波及全球貿易鏈。關稅導致進口成本上升，可能推高通膨壓力，進而迫使聯準會維持高利率，這對債券價格構成進一步壓力。投資者擔憂，美國經濟可能因貿易戰陷入衰退，進而削弱其作為全球安全資產的吸引力。

債券義警的威力：市場迫使川普退讓

債券市場的異常表現，直接撼動了川普的政策自信。根據CNN報導，4月9日，川普在記者會上坦言，他密切關注債市動向，並形容債市「非常棘手」。這場風暴的幕後推手，被市場人士稱為「債券義警」（Bond Vigilantes）。這些投資者透過拋售或拒絕購買國債，向政府施壓，要求調整政策以降低借貸成本。歷史上，債券義警曾在1990年代迫使柯林頓政府縮減赤字支出，近期則在2022年英國首相特拉斯（Liz Truss）短命執政期間，引發英鎊危機。

這次，債券義警的行動同樣奏效。4月11日，美國10年期國債殖利率創下25年來最大單週漲幅，債市動盪迫使川普在宣布關稅僅一週後，緊急暫停部分關稅措施。市場分析師亞登尼（Ed Yardeni）對CNN表示：「債市嚇壞了總統，債券義警在警告他們對政策的不滿。」這一事件顯示，儘管川普試圖以強硬姿態重塑貿易格局，債券市場的無形力量仍能牽制其政策。

然而，川普的退讓並未完全平息市場疑慮。根據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日本投資者在關稅宣布後的一週內，拋售了價值200億美元的外國債券，其中包括美國國債。這顯示，作為美國最大債權國的日本，對川普政策的信心正在動搖。市場人士擔憂，若其他債權國效仿，美國的債務融資成本將進一步攀升，對經濟造成更大壓力。

外國債權國的角色：核武級威脅？

美國國債的外國持有者，尤其是中國大陸與日本，成為這場危機的焦點。GZERO Media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初，日本持有約1.1兆美元的美國國債，中國大陸則持有超過7500億美元。川普的關稅戰直接針對中國大陸，引發外界對其可能拋售國債的猜測。分析師指出，若中國大陸大規模拋售美國國債，可能推高殖利率，增加美國政府的借貸成本，甚至引發全球金融動盪。

然而，這樣的「核武級」選項並非毫無代價。拋售國債不僅會損害中國大陸自身的投資組合價值，還可能引發全球債市連鎖反應，危及其國內經濟穩定。此外，美國國債市場的深度與流動性，使其難以被迅速替代。市場分析師認為，中國大陸更可能採取小規模、策略性拋售，作為談判籌碼，而非全面清倉。

其他債權國如英國、比利時與盧森堡也可能因貿易緊張而調整持債策略。CNN援引皮克泰資產管理（Pictet Asset Management）策略師阿倫·賽伊（Arun Sai）的觀點，指出川普政府的政策不一致性，已削弱美國資產作為全球避險資產的地位。這種信任危機，可能促使更多外國投資者轉向其他資產，進一步加劇美國債市的壓力。

後續影響：不確定性籠罩全球

川普的關稅暫停雖暫緩債市危機，但市場的不確定性遠未消散。4月10日，10年期國債收益率雖回落至4.4%，但仍高於危機前的4%以下水準。CNN報導指出，美國股市在關稅暫停後短暫反彈，但次日再度下跌，顯示投資者對經濟前景的信心尚未恢復。同時，美元指數在4月10日下跌1.8%，反映外國投資者對美元資產的信心減弱。

對美國國內經濟而言，債市動盪的影響已開始顯現。10年期國債殖利率的上升，直接推高抵押貸款利率，增加購房者與企業的借貸成本。財政部長貝森特（Scott Bessent）雖試圖淡化債市波動，稱其「不舒服但正常」，但市場人士普遍認為，川普的貿易政策若持續激進，可能引發更嚴重的經濟後果。

全球層面，關稅戰的影響同樣深遠。關稅導致國際貿易量下降，減少外國投資者手中的美元儲備，進而降低其購買美國國債的能力。金融時報報導，若貿易戰持續升級，日本與其他債權國可能進一步減持美國國債，推高美國的融資成本。這一惡性循環，可能削弱美國作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

結語

2025年4月的債市風暴，不僅是川普貿易戰的直接後果，也暴露了美國經濟在全球化背景下的脆弱性。債券義警的行動，迫使川普在政策上做出妥協，顯示市場力量對政府的強大制衡作用。然而，關稅政策的反覆與外國債權國的潛在反制，意味著這場危機遠未結束。美國作為全球最大債務國，其國債市場的穩定性關乎全球經濟命脈。未來，川普政府如何在貿易保護主義與經濟穩定間尋求平衡，將是市場與投資者密切關注的焦點。這場債市風暴的餘波，或許只是更大變局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