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勝一
她要放屁了,瞥眼同座的帥哥,不敢放。她後悔,真不該讓帥哥坐到同座。
這輛開往鄉村的客運汽車沒坐幾個人。她選坐在中間的一個雙人座位,前後兩排及側旁的座位都空著。
帥哥是在她坐定後上的車,其帥氣令人側目,她更是兩眼發直。美女喜歡帥哥,帥哥也同時發現了塗脂抹粉的她的漂亮,不僅睜眼盯著不眨眼,而且一步一步地走過去,靠近了她的座位。她一邊欣賞帥哥,一邊主動將座位上的包包抱到胸口而騰出座位來,其用意是再明白不過的。帥哥善解人意,心領神會,毫不客氣地坐下去。她雖然沒有獲得一聲“謝謝”, 其內心還是喜悅,因為有帥哥同座,就能免得沿途上車的農民髒不啦嘰地同座。
她猜想帥哥不是鄉下人,即便是也是鄉下的富二代。猜著猜著臉熱了,腦海裏浮現出昨晚的春夢,其男主角不正是像他麼?因乎此,她現在的心裏頭,就別提有多高興了!
不過,她高興不多久,一個屁開始生是非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身邊緊挨著坐上個帥哥,這屁就要來搗亂了,令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呢。她想到,要是痛痛快快地放吧,也不知是響屁還是啞屁?啞屁可能好點,要是響屁“砰”的一聲,讓同座的帥哥聽到側目一激愣,還不弄得自己滿臉血紅不好意思啊?對對對,屁是臭的,縱使啞屁也不行啊,自己衣著單薄,放出的啞屁照樣會彌漫開去,會讓帥哥第一個感覺出屁味的存在,那他不就懷疑是我還能懷疑誰呢?前後兩排,另加側旁幾排座位都空空蕩蕩,哪會空穴來風?
她恨屁呀,但屁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她暗暗地告訴屁:你悠著點行不?別急著出來見世面,待我下車後,保准讓你見個大世面,讓你翻山越嶺、漂洋過海都行。
可是,屁不管這麼多。她不自在,憋得滿臉通紅,越來越有點憋不住了。她偷偷瞄一眼同座的帥哥,好傢伙,像是在欣賞我吧?不,似乎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呢。或許,還以為我對他有點那個意思而心潮澎湃哩。
她欲起身去到車廂後邊,無拘無束把屁放了。可她又不想引起帥哥的誤會,別誤以為她嫌棄他而躲著他,到時失去這個好機會。其實吧,她真心有點喜歡他呢,用一見鍾情形容,毫不為過。要是花點心思,來個眉目傳情,說不准還能湊巧將他帶回家去,假裝她的男朋友,給父母及老奶奶來個異外驚喜,也好免得他們天天打電話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的催我處對象。
她見過世面,在城裏打工也跟不少小夥子胡鬧過,可就是沒能對上眼,胡鬧可以,真處對象還差那麼一點點。不料同座的帥哥像是很對胃口,儘管對他一無所知,仿佛天生註定,他就是我的白馬王子。本想跟他聊聊,哪知這個屁來的不是時候。罷罷罷,自我多情,害相思病吧,也怨昨晚的夢。
她也開始怨帥哥,要不是他有意想跟我同座而坐在別的位子上,我就不會心慌意亂地想這麼多了,更不用遭罪地憋屁而想放就放,爽爽快快。唉——,小冤家,你出現的真不是時候啊?
她真不想因屁而影響到自身的形象,或是失去與帥哥的搭訕。她胡思亂想,難道真的天上掉下個“林哥哥”,他的姻緣就要因一次乘車同座而牽上線搭上橋麼?
於是,她死勁地憋,憋,憋憋憋,越憋越難受,越憋越想放,最終沒憋住,屁就鑽出來了。她慶倖放了個啞屁,不然,還不羞愧得無地自容哪。
她趕緊臉朝窗外,用以掩飾尷尬。不料帥哥輕輕拍她一下,且說:“美女,你挺會養生的啊?”
她以為屁事就這樣一陣風的過去了,便搭訕起來:“帥哥,咋說我會養生哪?”
“你看你這勻稱的身材,細嫩的皮膚,透紅的臉蛋,人見人愛哩。”他恭維幾句,停頓一下,再湊過嘴去附著她的耳根輕聲說,“你還不吃大魚大肉,只吃清淡蔬菜,連放出的屁啊,都帶著一股蔬菜的淡淡清香。”“你——”她舉起拳頭欲砸他,他立馬按下她的手:“別動,車裏還有別的乘客哪。”
她低下頭去,輕聲問他:“難道你不嫌棄屁?”
他告訴說:“我不嫌棄你的屁。”
“真的假的?”
“真的。”
她逗他:“我要是還放屁呢?”
他像表忠心的一樣堅定:“我也與你同在。”
她算是長長噓出一口氣,一身的輕鬆,不爭氣的肚子,我不用憋屁了,有就放,隨心所欲,而且還有他的陪伴。
雖不知她是否還放屁沒有,但帥哥確實更加的靠近了她,還掏出手機來:“美女,能加個微信好友不?”
她嫣然一笑,點點頭:“能。”
她釋然了,他開心了,四目一對,都深情哪。
半途有個鄉村集市,正巧趕集,提籃小賣上車的爺爺奶奶特多,片刻就將車裏的空座位全坐滿了,過道裏還人擠人。一位白髮奶奶微微笑著對她和他說:“瞧這對年輕人,多亮眼哪。來,往裏擠點,讓點位子給奶奶坐。做好事得善報,來年你倆生個胖小子。”
他巴不得哩,趁機往她身上擠。她沒有大驚小怪,甚或覺得來自他的擠壓感倒是蠻享受呢。他更好咬她的耳根說悄悄話:“還敢放屁不?”“敢啊。”她告訴他,“周圍人擠人,要是放個屁,沒人說得准是誰放的。”“要不,你放個試試?”她斜眼瞪著他,“那你就等著吧。”
山路彎彎,車在前行,把滿車的乘客晃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