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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如夢之夢》,張靜之遇見花繁正盛的顧香蘭

嚷嚷社/ 2025.01.03 14:00

對於演員來說,總有那麼一齣戲丶一個角色會在生涯中成為印記或是一段傳奇旅程。若說在2024跨年夜首演丶跨年到2025演出的《如夢之夢》,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應該不誇張。劇中追尋人生迷團的五號病人丶留居巴黎不得歸國的異鄉女子江紅丶三零年代上海名妓顧香蘭丶迷戀異國文化的法國伯爵……,當然還有其它篇幅不多但同樣出彩的重要配角,各有其迷人的發光點。若說其中的角色會成為演員的挑戰目標,不會有人懷疑吧?

《如夢之夢》劇中,最引人矚目的女性角色首該是顧香蘭, 這位上海名妓有著完整的故事線,從年輕到老,分成三個階段由三位不同演員飾演,此次的演員分別是張靜之丶張本渝丶蕭艾。對於首次接觸這個戲的張靜之來說,她雖然只演了上海名妓階段,卻是踏入了完整難忘的一次人生旅程。

張靜之談起在她剛對演戲好奇的階段,就曾經讀過劇本,當時的感覺是「好龐大、好複雜!」誠實地表示當時看不太懂,只驚嘆於怎麼能寫出這樣的作品。相較之下對於人物並未有特別的代入感。到了2022年,當她與朋友一起坐在台下觀看時,同時都被劇情及角色的際遇牽連情緒,休息時間兩人不停討論劇情及人物心境丶服裝佈景等等,用張靜之的說詞是:「完全沒有感受到時間的流逝。」結束後朋友特別感謝因為她而來看了這齣戲,張靜之直爽地說:「我也很感謝自己看了這齣戲,它讓我再次體會劇場的純粹魅力」

在那次劇場演出的氛圍中,兩個女人的身影及台詞進入了她的心裡,一是死期將至的顧香蘭,與她自己的人生和解;另一位是靠著哀傷活著的江紅,最終決定試著別種生活樣態。兩個不同的女性,兩種不一樣的轉折,卻像一道閃電同時打進她的潛意識裡,好久好久,直到訪談的當下她還時不時地反覆說著她們的台詞。

遇見複雜迷人的經典角色

依照常理思考,這麼經典的戲丶如此誘人的角色,當她得知要演出的時刻應該是非常激勵人心的吧?結果並不是這麼回事,張靜之回憶起一年前被告知時,只是覺得「哦,好呀,這麼經典的戲,當然要演。」就像有人邀你去走趟朝聖之路,而你剛好可以,一切都沒多想,也沒多激動。其實命運的齒輪早就已經轉動,在她閱讀劇本時受到觸動的台詞,在她觀劇時從演員的表演觸動到她心裡。到了自己進入角色後,細細碎碎的字詞拼湊出完整輪廓,那是個傳奇女人的一生,當中卻包涵了許多人生哲理。

由於顧香蘭這個角色的身份並非現代人,因此張靜之必須練習更符合角色的語調與表達方式。此前她正好演出張愛玲,類似的環境背景,為她的研習提供了良好的基礎。加上劇團收藏的許多歷史照片與資料,幫助她更加深入理解顧香蘭年輕時所處的上海時代背景與一位倌人的內心世界。在上海演出期間,給了她與其他演出過此劇的演員交流劇情與角色詮釋的機會,她也從中汲取了許多靈感。到後來的排練期間,同劇的演員前輩及對手們更是給了她不少的建議,幫助她發展出屬於張靜之的丶同時也是合適於劇裡的顧香蘭。

「回想起來,我其實默默準備了半年多。」到此刻,她才想起來,看來一切不經意,其實一年來的種種,還是有在為她完成角色而匯聚了不少功課,過程中她更能理解角色:顧香蘭年輕時的渴望與倔犟,中年的掙扎與執念,還有晚年的和解與放下。

從旁觀到共鳴,絕美而哀淒的人生

訪問中,張靜之反覆提到顧香蘭一開始說的「鳥籠故事」,一隻絕美的小鳥想飛出牢籠,不論它飛出去多少次,夢一醒,它又回到籠中,門從未關過,但不論它飛出去多,總是一睜眼又回到籠中。張靜之覺得自己飾演的上海頭牌妓女階段當然在牢籠中,但被帶到法國看見世界的顧香蘭同時也在伯爵給她的牢籠中。到了老年,她依舊束縛在過去的糾葛中。張靜之形容顧香蘭是一隻習慣了鐵鏈的小鳥,即使飛出籠中,心裡依然無法真正自由,直到五號病人來找她:「她一直在等五號,直到與他和解後,她才終於能夠釋懷。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對自我過去的放過,也是一種救贖。」張靜之這麼理解角色的前因後果。對於此一因果,她深有體悟與共鳴。

對於顧香蘭這個角色,她早在閱讀劇本時便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像是一個時代的縮影。世界最美的小鳥卻掙脫不了鳥籠,即使鳥籠變得像世界一樣大,也仍是一種束縛。這樣的悲傷與美,在當時深深觸動了我。」

活在這個瞬間就好了

「我們最愛的東西,往往傷我們最深……但我們只要滿滿地活在那一瞬間就好。」(依記憶,與原台詞可能有所出入)這句台詞來自江紅,也是張靜之從讀劇本到看演出,再到上台演出時每每觸動她的金句。跨年夜,首演場結束,特地從國外飛回來看戲的劇迷等在出口跟她訴說看戲的感動,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奇妙地,潛意識啟動了從戲中得來的訊息,她邀請對方一起深呼吸,然後她說:「就讓我們專注在這一瞬間就好,就活在當下這一刻就好。」

話就這麼從她口裡蹦出來了:「我當下感受到這齣戲的力量,也更明白它對我的影響有多深。」沒想到不僅僅是參與演戲而已,她還體會到許多人事物的深意;也或許是近年來她自己的生命經歷,到了站上台的此刻也成就了角色。訪問的最後,張靜之有趣地發現,「人生中總有一些時刻,會被帶到特定的地方,經歷某些事情。這些過程可能不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但它們都有意義。」以上並非她所說的原話,不過整理出來,大約就是這麼個意思。對照著原先她接到戲約的看似不經意,到她演出時不斷演進堆疊的感受,不覺得蠻有意思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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