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2024年10月萊茵河河輪之旅,因為多了一點閒情逸致,可以了無牽掛的寫旅遊札記。
今天回顧十二年前的筆記「德國記旅」,細細瀏覽後,別有一番感受,重新調整加註後,披露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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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 德國記旅』
旅行是一種機緣(encounter)、多種「發現」(discovery)的歷程、以及一連串的重逢與回顧(retrospect)。
其一、機緣(encounter):
這次2012年,從六月二十一號到七月二號的「德國音樂之旅」,真的要感謝團長秀麗姐費心費力的精心安排,讓我們這群熱愛台灣、熱愛音樂的人們,可以在德國這塊「驕傲」的土地上,從空氣裡、從微風中、從雨聲中、從「音」「樂」聲中,在河流上、在城鎮周圍、在城堡裡、在教堂中、在歌劇院內、乃至在溫布尼森林音樂會場的細雨下,獲得許多的「內在緣分與養份」。
感謝同遊的這麼多優秀的夥伴們,不管是先生或是淑女,每個人都讓我感受到無窮的熱情與智慧,幾乎每天都讓我感受到「驚豔」和「喜悅」。
其二、「發現」(discovery)的歷程:
這一次旅行,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條河流到另一條河流,從一個景點到另一個景點,從這當中,我發現了一些「驚奇」和「震撼」,謹在這裡提出一個事件和一位人物,和所有的夥伴共同來思索。
首先是「為什麼要轟炸德勒斯登?」
德勒斯登市在1945年5月8日德國向盟軍投降兩個月前,遭受到英美空軍聯隊「無差別式」的轟炸,空襲時間是從1945年2月13日到2月15日間總共四次,結果是德勒斯登這個被譽為歐洲最美麗的城市之ㄧ,有「易北河上的佛羅倫斯」的「滅城」,而估算的死亡人數約從兩萬多人到十二、三萬人。
按:1945 年 5 月 7 日,德國軍隊向盟軍無條件投降。投降於第二天(即 5 月 8 日)生效。
我們在德勒斯登住了兩個晚上,用腳步走過的舊城區古樸莊嚴,已看不到戰爭的痕跡,但「有必要毀滅性的轟炸德勒斯登嗎?」卻是在二戰後,許多國家研討爭論的話題。
其次是「華格納,除了是偉大的音樂家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華格納在1813年出生在萊比錫的猶太人區,在家中排行第九,1842年華格納搬到德勒斯登,並在那裡居住六年,1849年他因參加了反政府的革命運動失敗而逃亡,這時候他的基本政治思想是「無政府主義的左翼份子」。柯希瑪(Cosima)小華格納24歲,是鋼琴家李斯特的女兒,原本是指揮家漢斯. 畢洛的妻子,在柯希瑪和畢洛正式離婚,並於1870年成為華格納第二任妻子之前,兩人的戀情持續了六年,這段期間柯希瑪懷了華格納三個孩子。
柯希瑪和華格納有一個共同的朋友,就是偉大的超人哲學家尼采(請注意這個超人不是英文的 Superman,而是德語的 Übermench,兩者意義差很多),當尼采因為失戀而意志消沉、健康也持續惡化時,華格納提出可能的治療建議:「他必須結婚,或者創作一齣歌劇。」華格納從沒想過尼采有沒有音樂的天份,事實上尼采於1872年曾寄一首自己的鋼琴作品給柯希瑪的前夫,也就是指揮家畢洛,要求他給予誠實的評價,畢洛回覆:「這是我許久以來見過最離譜地誇張、…最不像音樂的一捆寫在手抄搞上的音符。」
畢洛還以為尼采在開他的玩笑,此外華格納更沒有發現尼采愛戀的女性,竟然是華格納本人的妻子柯希瑪。
華格納天才橫溢的背後,毫不掩飾的率性與放縱,還包括他對猶太人的輕視,以至於他被納粹利用來當反猶的旗手,當以色列建國之後,華格納的音樂在以色列國內被完全封殺禁演,直到近幾年,在巴倫波因等人的奔走下才稍微鬆綁。
華格納在拜羅拜特(Bayreuth)的故居及博物館 拜羅伊特節日音樂廳
2013/08/28 2:40 p.m. by JYH
華格納博物館 (Richard Wagner Museum) 不在德國,而是在瑞士琉森,今年2024年10 月22日舊地重遊,不過這一次不是音樂知性之旅。2013 年8月,我們特地到劉森去聽指揮家阿巴多最後一次公開音樂會,8月28日順道去華格納博物館,那天剛好下完雨,館前廣場地面濕濕的,進入館內,在來賓簽到簿簽名、拍照後,逕上二樓,在四處瀏覽中,感覺牆壁前屹立著的三尊曾經拜訪過這個莊園的名人塑像,蠻有意思的。
這三尊塑像,分別是王侯、音樂家和哲學家,王侯威儀,音樂家體面,是李斯特;而哲學家怪誕,看起來有點超現實,正是尼采。
最後想說明白的,「旅行」是一種重逢與回顧(retrospect):
當深藏在記憶中的種種物件(objects),不論是人或是物,乃至一篇文章、一段音樂,會隨著你旅行時,你所踏上的土地,你所看到、聽到、聞到、嚐到和碰觸到的東西,因為一點點的聯結關係,而被一樣一樣的勾引出來,當你重新去回顧時,你將會擁有更豐富、更美妙的記憶連結。七月份因為旅行的連結,我重讀了三本書,謹在這裡鄭重推薦給所有朋友們。
當我們參訪威瑪時,林逸民醫師對「威瑪文化」和「威瑪共和」極其精采演講中,多次的提到 Peter Gay這個學者,我回國後重讀的第一本書,就是彼得. 蓋伊(Peter Gay)所著的「威瑪文化」(Weimar Culture:The Outsider as Insider),立緒出版社出版。
威瑪廣場的哥德與席勒的雕像
The Goethe and Schiller statue in Weimar, created by Ernst Rietschel (1804–61),
當在柏林的歌劇院看到神采奕奕的巴倫波因後,我就被內心的一股力量驅策著,讓我回家後趕緊從書櫃裡拿的第二本書就是 《並行與弔詭》 – 薩伊德與巴倫波因對話錄(Parallels and Paradoxes – Edward W Said and Daniel Barenboim),麥田出版社出版。
當在「溫布尼音樂祭」 被雨淋、被人擋、被隔壁德國佬的香煙燻得六神無主時,眼睛盯著Ticket 看,上面印著「Ozawa Seji」,越看越氣,因為夾雜著雨聲、人聲,聽不清楚柴可夫斯基細膩悠揚的樂音,也看不到指揮和小提琴家精采的 interpretation,心裡一直唸著「Seji!Seji!」(當天的指揮原來是小澤征爾,因為Seji小澤征爾身體不適,改由我不認識的 Andris Nelsons代庖)。
不過當天晚上最後的 《1812 年序曲》以及傳統的終結曲《柏林空氣》我倒是拿著傘,站在舞台右前方隨著旋律擺動身體,低聲吹口哨,盡興融入,不亦樂呼!
以下就是我要推薦的第三本書:「音樂與文學的對談 :小澤征爾*大江健三郎」,高談文化事業出版。
按:小澤征爾於今年2024年2月6日過世;而大江健三郎則早一年於2023年3月3日過世。兩人都在1935年出生。
後記:最近這段時間,當我睡前聽古典音樂的時刻,常會想到陳正哲老師在旅途的遊覽車上精闢的、深度的Musical lectures中,出其不意放出的七彩繽紛的煙火,包括絕妙的隱喻、或是令人驚愕的內幕消息,那時刻我的內心是滿滿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