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生存遊戲」概念,自《蒼蠅王》橫空出世,已有數十種改編跟進,如2000年上映的《大逃殺》或2020年Netflix的《今際之國的闖關者》,而《魷魚遊戲》2021年甫一推出,討論度隨即脫穎而出。
《魷魚遊戲》並非是在劇情有卓越突破,反而將鏡頭對準一個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濫賭欠債失去女兒監護權,甚至連老母親的糖尿病都無力醫治的男主角、頂著高學歷光環,身為社區的驕傲,如今卻背負巨額債務壓力的鄰居、歷經千辛萬苦卻因仲介剝削與父母失聯的脫北者、巴基斯坦籍的非法移工碰上無良僱主,不僅拖欠工資更因工傷截除了部分手指等各式各樣的角色,讓觀眾直視M型社會的樣貌。
將所有參賽者聚集於遊戲中的契機是「看似沒有選擇」的選擇,具象的處理令人印象深刻——孔劉客串的(業務?)角色在捷運站物色適合的玩家,以簡單的畫片遊戲測試:贏了可以得到十萬元獎金,輸了可以一巴掌為替代,「掌摑」是極具羞辱意涵的行為,然而所有的參賽者,都被錄下了影片: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掌摑,直至贏得可望的金額為止,參賽者的成分於此定調。一切都是選擇,是否參加遊戲,甚至遊戲中也能經由投票選擇是否繼續,是否再次參加。而這樣的人並非少數,除了檔案室裡陳年的名單資料,影集的最後,我們能看到孔劉依舊在測試新的玩家,深淵永無止境。
除了每個小人物的細心刻畫,畫面上亦可見場景設計的用心,配合當地的童玩記憶,迷宮般的路線規劃、社區街道的佈置等讓觀眾如臨其境。然而整體劇情推動稍嫌拖沓,九集的內容並沒有巨大的情節突破,支線未完結的臥底警察雖可推知是續集需求,卻不見更大的謎團鋪陳,相比《今際之國的闖關者》以撲克牌推測不同遊戲的屬性和平行世界的並存,《魷魚遊戲》的劇情推動薄弱許多。
此外,影集的最後聚焦於VIP的出現,這些超級貴賓儘管戴著面具,依舊難以逃脫「老、白、男」的刻板印象,亦沒有因為這些貴賓的出現讓遊戲翻轉,反而聚焦於彼此炫富、輕視的對白,雖在情理之中,但不免落於窠臼。不過,我相信善於捕捉人性幽微的韓劇,除了反映如地獄一般的底層生活之外,或許可對上流世界亦有更豐富的想像和鋪排,作為一呈現「人性極端選擇」的遊戲,無論遊戲中或是遊戲外,都應折射出更多層次的樣貌,這樣的期許,或能在12月26日即將要上映的續集《魷魚遊戲2》充分一觀。
作者/季竺怡
IG「樂遊原(@leyou_yuan)」共同經營者。
本文章來自《桃園電子報》。原文:副刊/「眾生相」的描繪,只可惜力有未逮?——《魷魚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