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從海上釣起來的神靈 －屏東小琉球烏鬼洞「海仙壇」小祠祀神傳奇

烏鬼洞位於屏東琉球鄉天福村的珊瑚礁岩洞，是1636年「拉美島事件」（又稱「小琉球事件」、「拉美島大屠殺」）拉美島（琉球嶼，俗稱小琉球，荷蘭人稱為「金獅島」）上拉美族原住民被荷蘭人屠殺、俘虜，終至滅絕的遺址所在，雖歷經歲月遞嬗，積累冤氣猶凝滯厚實，成為小琉球人公認最最不祥之地之一（另一處是白燈塔），避之唯恐不及，今日卻是小琉球觀光旅客必遊、打卡的熱門景點之一。「海仙壇」小祠就坐落在烏鬼洞旅遊動線上，其創建緣由是：

陳清朗（1959年生）的祖父陳軒（1912-1995）小時候，削青竹為釣桿，在烏鬼洞附近今小祠前的岩石上釣魚，因天熱，脫下衣服，又因好玩，把白色衣服綁在青竹釣桿尾端，邊向大海左右揮動，邊喊道：「把汝釣起來，把恁攏釣起來。」如此這般，有一批神靈便被釣了上來，此後，該地便不寧靜，附近人家也居家不寧，便去請示天台角陳家厝保生大帝（2022年已建廟福濟宮），保生大帝諭示：「渠等已受封，必須建祠以祀之。」庄人乃於民國30年代在今祠創建一座不及半人高硓古石小祠，內置2塊木牌，及一個香爐，庄人於一年三節祭拜之，而由陳軒擔任燒香點火的管理人。

民國40年代，小琉球鄉親遷居宜蘭南方澳者眾，但有個心苦病痛都要千里迢迢返回小琉球請教神明，非常不便，民國56年（1967）陳石碖分靈故鄉漁福村池隆宮池府千歲在家奉祀，因神威顯赫信徒日增，而於民國72年（1983）集資創建池碧宮供奉，並增祀分靈自小琉球碧雲寺觀音佛祖。1980年代，池碧宮池府千歲指示遷居南方澳的陳軒的兒子陳江樹（1937-2013）返回小琉球，為「海仙祠」神靈雕塑金身。陳江樹回到東港，聘請佛雕師，因不知神貌，陳江樹返回小琉球，點香禱拜於「海仙祠」說：「明日，我去東港，汝要跟過來，給雕佛師看，才知要如何雕。」

陳江樹自東港回來第二天，佛雕師傅打電話來說：「昨晚已來過了。但不只1尊，而是2尊，1尊看得比較清楚，另1尊較為模糊。」陳江樹要佛雕師傅先雕清楚的那尊，此即「海仙祠」主祀「海仙之神」。不久，池府千歲要陳江樹再雕第2尊，透過相同模式，佛雕師傅看清第2尊神貌，而雕塑了「水男神」。據傳此二尊神靈為澎湖人，姓張，討海時失落，當年被陳軒招引上岸，經天台角陳家厝保生大帝晉封，因而得以成神救世濟民。

「海仙之神」及「水男神」金身雕塑後不久，興南工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黃琴暹來找陳軒，表示民國49年（1960），與友人相偕來小琉球旅遊，曾聽聞「海神壇」小祠十分靈驗，有求必應，因此特地前來拜謁、祈求指點迷津，庇佑賜福，並許願：日後發達，將雕塑金身，重建小祠。25個年頭過去了，洪琴暹已從腳踏車修理業轉行經營理想牌鋼製家具，除榮獲五項國家正字標記及專利外，還行銷全世界，成為紅頂商人。洪琴暹不忘當年的許諾，在碧雲寺觀音佛祖、三隆宮三府千歲踏祠址、定祠向，獨資重建「海仙祠」，即今小祠。
小祠建成後，「海仙之神」來向陳軒表示：廟我無法住。陳軒不解問道：為何不能住？「海仙之神」說：我的神格比浮龍還低，我如何能住？還來，洪琴暹一番好意，在神座後牆雕塑浮龍，壯觀又美麗，沒考慮到有應公的神格問題。陳軒轉告洪琴暹，而更為水水畫。

陳軒逝世於民國84年（1995），在此之前，陳軒便要遷居南方澳的兒子陳江樹回來管理小祠。陳江樹住家旁的三合院，住的人不平安，拆除仍無法解決，原來陳江樹的三伯、叔公曾請有符令，放家中沒有收，而小祠建廟時也埋了不少。最後在保生大帝及土地公處理下，雕塑「明正神」及「神女」金身，奉祀在「海神祠」才獲平靜。

陳江樹每次從佛雕店恭請金身到漁港搭船回小琉球時，都會經過遷居東港的婆仔（智勇的祖母）的樓房，當陳江樹恭請「神女」金身再次經過時，婆仔問道：「雕幾尊了？」陳江樹回曰：「四尊。」婆仔曰：「最後一尊由我出資。」原來婆仔在少女時代便許願，生活改善就雕金神還願。最後一尊為「水明神」，為當年陳軒海上釣起來的第三尊神靈，據聞因與「海仙神」爭頭人而鬧翻，所以第一次雕金身時，並未出現在佛雕師的夢境。

「海仙壇」原稱「海仙祠」，在乙丑年（1985）小琉球三年一科的「迎王」時，大千歲趙府王爺巡狩「海仙祠」時曾賜旨救世，隔了兩科之後的甲戌年（1994）迎王，大千歲趙府王爺再次巡狩至「海仙祠」，陳江樹請賜宮名，大千歲趙府王爺更「海仙祠」為「海仙壇」，更「海仙之神」為「海仙神」。

民國92年（2003）歲次癸未年，「海仙神」表示要雕「奉旨牌」，陳江樹請佛雕店雕好，準備隔天到店取回懸掛，豈料當晚「海仙神」告訴陳江樹曰：「那塊牌不能用。」陳江樹回道：「已雕好，為什麼不能用？」問什麼都不是，陳江樹於是打電話給佛雕店，佛雕師傅說依其言雕塑，便掀開奉旨牌上的紅紙查看，發現「奉旨牌」的「旨」字，「匕」下面的「日」刻成了「目」，當然不能用，於是佛雕師傅重雕「旨」字，隔天掛牌。

「海仙壇」創建後，由陳軒擔任管理人20多年，傳給兒子陳江樹管理30年，民國103年（2014）陳江樹去世，而由陳水頓（1955年生）接續管理。陳軒、陳江樹父子擔任「海仙壇」管理人，每天燒香點火，超過半個世紀，誠心摯意為海仙神服務，令人動容。民國110年（2021）陳水頓因年紀大，視力不好，擔心走在珊瑚礁岩上跌倒而堅辭管理人，一時找不到接任者。某天晚上，海仙神來託夢陳龍鎰（1964年生），要他去服務。陳龍鎰詢問太太洪淑珠（1972年生）的意見，太太贊同：「給神明服務很好。」當晚，海仙神即託夢洪淑珠，告訴她五尊神明的名稱。原本，陳龍鎰也只知道海仙神及水男神兩尊的名稱而已。

「海仙壇」奉祀海仙神、水男神、明正神、神女和水明神，各神靈均有聖誕日：海仙神農曆9月24日、水男神10月28日、水明神正月初6日、明正神與神女同為8月10日；諸神聖誕乃由碧雲寺觀音媽及濟福宮保生大帝共同指示，天福村民及遷居東港、南方澳鄉民祭拜之。

2024.10.26初稿於後港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