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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帶我去趕會/王光慧

台灣好報/ 2024.10.23 11:20

王光慧

我們村往東六七里路遠有個千山頭,千山頭的主峰是玉皇頂,上面有座玉皇廟,供奉著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每年農曆9月12日是玉皇大帝出巡的日子,吸引著鄒縣、沛縣、徐州、微山及周圍地區的善男信女們前來朝拜,日久天長就形成了千山廟會。可惜,現在玉皇廟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沒有了蹤影,但是趕廟會的習俗卻留傳了下來。

小時候,爺爺經常帶著我去趕廟會。

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豐收後的田野裏十分的空曠,剛剛冒出地面的麥芽,黃綠色的尖上掛著亮晶晶的露珠,在溫暖的陽光裏,閃著耀眼的光芒。路邊開滿了黃色的野菊,在清涼的秋風裏散發著濃濃的香味兒。爺爺在前面走,我就跟在後面著,小花狗跟在我們身邊,一會東跑跑,一會西藏藏,一會兒去追野兔,一會兒去抓蝴蝶,遇到其他的夥伴,也要上去湊個熱鬧。漸漸的,遠處大山的影子很快就變得明朗起來,甚是可以看道山上的岩石和走動的人影。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步行,我們終於來到了玉皇頂下的山坡上,上面長滿了金燦燦的菊花和火紅的茅草,巨大的山石躺在茅草叢裏,就像埋伏的千軍萬馬;它們隨風起伏的,時隱時現。在這空曠的山坡上,人們隨意擺放著各自的小攤子,有賣衣服的,賣油條辣湯的,賣山楂柿子的,還有說書唱戲的,套圈玩遊戲的,整個山坡很快就變得熱鬧起來。

路邊有個賣米粉的,停在身邊的大板車上,放著兩個大大的竹籮筐,籮筐裏放著雪白的米粉,旁邊還擺著碗筷和醋、香油、蒜泥之類的調料 。我們湊上去看熱鬧,爺爺看到我垂涎欲滴的樣子,從腰裏掏出一個塑膠袋包裹的煙盒,從煙盒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兩角錢遞了過去。賣米粉的十分利索地抓過一坨米粉,澆上調料遞給了我們。米粉是用大米磨成麵粉後加工而成的,白白嫩嫩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我接過來米粉,放在他身後的小桌上,就狼吞虎嚥的吃起來。米粉非常清涼甘爽,吃下去香甜無比,回味悠久。

吃完了米粉,我們就去山上閒逛,去看賣衣服的,看套圈的,看看耍猴的,看了很多有趣的地方。我像剛剛出籠子的小鳥一樣,對這裏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這裏看看,那裏瞧一瞧,。爺爺總是好像怕我會丟失似的,緊緊地跟在我們身後。玩累了,爺爺就說帶著我去看說書的。

在一塊光溜溜的大石頭上,一男個站在上面,戴著眼鏡,旁邊擺著一個架子鼓。他一手拿著梨花板,叮叮噹當地響著,右手咚咚咚地敲著架子鼓,這悅耳美妙的聲音伴隨著慷慨激昂的說唱聲,不斷地博得聽眾的喝彩聲。我坐在石頭上,雖然聽不懂,但看到熱烈的場面,也覺得好玩。爺爺給我買來了一包香噴噴的炒花生,坐在我旁邊,抽著旱煙袋,隨著一閃一閃的火光,清瘦的臉上也露出慈祥的笑容。小花狗也溫馴地趴在我們的身邊,還不時地站起來在人群裏走來走去。太陽暖暖的照著,這場景非常的溫暖。

在說書的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賣酥菜湯的小攤子,大大的鐵皮爐子,呼隆呼隆地冒著黑煙,大鍋裏的水在咕嘟咕嘟的翻滾。賣湯人大聲吆喝著,滔起兩勺的油炸土豆和蘿蔔丸子,放鍋裏燙了兩三分鐘,就盛起來放進一個粗瓷大碗裏,放上香醋、辣油和香菜,淋上點香油,一碗紅綠相間、香氣撲算的酥菜湯就完成了。油炸酥菜和丸子是我們過年的時候才吃得到的東西,我迫不及待地撈起一塊酥菜,吃起來外焦裏嫩,一股酸溜溜、香噴噴的感覺,直沖嗓子眼。我胃口大開,一會就吃掉了一大半。爺爺要了一塊烤餅,坐在旁邊,看著我說道:“別急,別急,今天讓你吃個飽。”等我實在吃不掉了,爺爺才端過來剩下的大半碗菜湯,就著烤餅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吃過了午飯,我們就開始下山。爺爺看到路邊有一個賣竹掃帚的,爺爺就湊上去,拿起來掂了掂,看了看,遞給人家一塊錢,買了一把扛在肩上。爺爺是個種地的好把式,這把掃帚是用來打場收麥的好工具。扛著掃帚的爺爺牽著我的手,好像牽著豐收的希望,走起路來,腰杆都是挺直的。

這就是幾十年前爺爺帶著我趕會的情形。雖然爺爺已經離開我們好多年了,但跟著爺爺吃米粉、聽大鼓、喝酥菜湯的場景,和他對我們默默無聞的愛一起,一直深刻的烙在我的記憶裏,溫暖著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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