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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蕩秋千/甘霖

台灣好報/ 2024.10.04 10:08

甘霖

那些年,蕩秋千在我們老家,可是一件盛大的樂事。逢年過節,村十字立一杆秋千,歡快和愉悅會溢滿整個街巷。

蕩秋千,大部分時間裏都是男人們一統天下,也算是個力氣活,人在秋千上,先是躬身向前,擴繩挺腰,然後收腹翹臀後坐,再躬身,挺腰,收腹翹臀後坐。這樣的動作反復連貫起來,總讓人感覺很猥瑣。繩上繩下的男人們,就有了說葷話講葷段子的由頭,大家爭先恐後的起哄,女人們只能退避三舍,遠遠地罵著,男人們一個個都哈(壞)得沒成色!

別看男人們蕩秋千時口若懸河亂噴,現實生活裏都是正人君子,大家都是過過嘴癮罷了。

在我們小孩子眼裏,立於石碌碡上高大的秋千,那是一道不低的門檻,雖然心底裏按耐不住蠢蠢欲動,誰也不敢獨自站上去放開晃蕩,往往有膽子大一點的,伸平雙腿坐在秋千腳踏板上,讓大人夾在兩腿間帶著飛。其實,大人的豪爽有時夾雜著不地道,他們最喜歡看小孩子水漲河塌,一邊叮嚀把繩抓緊,一邊使出渾身勁往高處蕩,風在耳邊呼嘯,秋千越蕩越高,快要平過樹梢了,小孩子開始哆嗦,嚇得哇哇大叫:我要撒尿了!撒尿也沒人管,全都看嘻嘻哈哈,直到小孩真尿濕褲子,大人這才停擺,罵一句“這碎慫沒彩”小孩面如土色,羞愧難當,膽被奪了,從此再不敢觸碰秋千。

男人們瘋狂了一個白天,到天黑秋千總算安閒了,這個時候,女人們便開始躁動起來,一個個忸怩磨蹭到村十字,到秋千跟前了,卻沒人第一個敢踏上去,就在哪里嘰嘰喳喳。小媳婦們都是外來人,實實在在有些矜持,那些土生土長的姑娘們,你慫恿我,我慫恿你,也沒人敢上。這個時候就有人喊喜鴿,喜鴿是婦女隊長,生得潑辣利灑,人送外號“趙雲”,一個深閨待嫁的姑娘家,這名字實在有點惡颯,但喜鴿不介意,大家就都放肆地叫了。喜鴿說:“不就蕩個秋千嘛,又不是上殺場”人就站上去了,上去了還賣豪爽,問:“誰上來,我帶著一塊飛”有個叫鳳的小丫頭膽子很壯,一腳踩上去,就和喜鴿面對面劃蕩起來。真是奇怪了,在男人手裏如麵條一般任意揪扯的秋千,在女人手裏似被什麼東西牽絆了,兩個人累出一身汗,總是不能像模像樣地蕩起來。旁邊有人醒悟了,喊一聲“我送你們倆”一下一下用勁將兩個人往前推甩。這一招真管用,秋千終於劃擺開來。慢慢地兩個人膽子也大了:原來蕩秋千也就這麼回事,沒有什麼可怕的。鳳梳理著一根粗壯的長辮子,隨著秋千起落飄擺,下邊的人都嘖嘖稱讚。正在興頭上,鳳突然驚叫一聲“媽唉”人就本能往下蹲,原來她的土布褲帶掙斷了!喜鴿嚇得大喊“婆……甭鬆手,會出人命的!”女人們方寸大亂,現場一片婆啊媽啊驚叫。還好,在眾人冒險前後阻斷下,秋千三兩下就停擺,真是有驚無險。幸虧跟前沒男人,要不然女人們臭大了!這下喜鵲窩戳了一扁擔——女人堆嘰嘰喳喳笑翻天。到了第二天,不知誰走漏了風聲,女人們打秋的“颯爽英姿”就被男人們添油加醋演繹得風光無限。對此,女人們並無太多計較,天一黑,照樣去秋千跟前擁擠。

那些年,人們的生活雖然苦焦,但精神生活並不淡寡,村民們熱衷於蕩秋千,如同今天全民“刷抖音”無論上面蕩還是下面看熱鬧,人人如醉如癡。一個正月,小小秋千,熱了一群人,也紅了一幫人,今天誰誰打秋能翻鷂子;明天誰誰打秋能從地上抓磚頭;看的人嘖嘖稱讚,蕩秋千的人就越發顯擺,適逢正月裏走親訪友,十里八村人看熱鬧,這人就十里八村的紅了。

時光真快,一晃五十多年過去了,家鄉的秋千常常在夢裏閃現。那些遠去的歡快已經變成濃濃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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