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中共廿屆三中全會的弦外之音

田牧（德國）

匆匆閱讀了中共廿屆三中全會的公報，字裡行間，洋溢著蓬勃興旺、鶯歌燕舞的情緒，滿滿的豪言壯語：面對「兩個大局」，即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略全局與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代這個「出卷人」不斷把新問題、新挑戰擺到我們面前，只有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才能有效應對重大風險挑戰，推動黨和國家事業行穩致遠。

然而，全文卻看不到什麽是新問題？什麽是新挑戰？

看不到問題，看不到挑戰，又何來感悟與辨認方向？更是制定不了計劃、措施、方案等等。一個國家、一個政黨工作與計劃的隨機性，莫非含有機會主義的成分？

為什麽今次三中全會難產？

按照歷史上的慣例，二十屆三中全會應該安排在2024年2-3月間，整整拖了小半年，所以這一陣海內外媒體有許多猜測：中共政局不穩？高層不團結內訌？也有稱習近平天王之位不穩等等。

縱觀歷史，1978年的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同樣難產，在舉行會議之前，中共中央召開了曠時36天的中央工作會議，3天之後才舉行了5天的三中全會，會議核心：確認了36天工作會議的成果，中央工作重點從政治運動轉向經濟工作，確立了以鄧小平為核心的領導團隊，該次會議被視為鄧小平時代和改革開放的開端。

為什麽今次故境重演？一是疫情後中國經濟始終低迷疲軟，房地產有價無市，人們消費謹慎等；二是中國經濟遭遇美歐民主國家的圍堵與斷鏈，中國的外貿出口嚴重萎縮，與歐盟等國家的貿易也大幅下滑等。

似乎在鍛造一個里程碑

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一批人倒下去，中共中央副主席汪東興、中央政治局委員吳德挨批評，汪東興被批評盲目支持兩個凡是，「鸚鵡學舌」式地跟著華國鋒講話；批評華國鋒不切實際的經濟計劃、建設思想，搞「洋躍進」等，迫使華國鋒提早辭職。鄧小平開啟了結束意識形態革命，從而轉向經濟改革開放。那是一次中共改革開放的里程碑會議。

此次二十屆三中全會上，習近平提出「改革不停頓、開放不止步」，「改革開放只有進行式沒有完成式」等，僅僅表達了持續性與決心。按此思維邏輯，中國式現代化杜絕「封閉僵化，不能照抄照搬、食洋不化」。西方民主國家現代化的概念，是一種綜合概念，通常涵蓋著：科學化、民主化、工業標準國際化、多元自由化、生活個人化、尊重宗教信仰等。

而中共的眼睛總是緊盯加防範，堅持排斥西方自由民主價值觀，無視自己的問題。

農民問題依然抽象化

中共說：時代是「出卷人」，我們是答卷人，人民是閱卷人。筆者就順著這意思分解一下。

十一屆三中全會時，中共就認為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就全國整體來說是十分薄弱的一大塊，46年前就提出：只有大力恢復和加快發展中國農業生產，才能提高全國人民的生活水平。

近半個世紀過去了，這個問題依然未解決，2021年1月中國總人口為14億，農民占比41%，接近5億人生活在農村，農民問題一直是中共執政以來的「馬尾巴」，中國的農民問題解決不了，中國的改革就沒有取得成功。

筆者查閱了今次三中全會公報，其中是這樣表述的：城鄉融合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要求。必須統籌新型工業化、新型城鎮化和鄉村全面振興，全面提高城鄉規劃、建設、治理融合水平，促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縮小城鄉差別，促進城鄉共同繁榮發展。要健全推進新型城鎮化體制機制，鞏固和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完善強農惠農富農支持制度，深化土地制度改革。

這些表述似乎是在畫餅充饑、望梅止渴，又猶如橡皮筋，可伸可縮，規範是什麽？標準是什麽？有什麽具體數據來體現、或者展示？能讓普通農民能感受到這些餅、梅的存在，領悟出其中的真切含義。

中共從未正視自己的核心問題

「二十大」之後，習近平把中共的「黨天下」倒退回「習天下」、「家天下」。中國問題積重難返：淩駕於香港《基本法》之上的《國安法》，嚴重破壞了香港的自由法制秩序；中國海、空軍不時出動大批戰艦軍機，環繞台灣巡弋和軍演，嚴重威脅與騷擾了台灣的社會秩序和安危，影響與侵擾了台灣人民的正常生活；西藏的人權迫害依然非常嚴重，中共在西藏境內的打壓變本加厲，抓捕、關押、判刑、甚至殺害藏人不計其數。近年來又設立「寄宿學校」，將藏人幼童悉數強制性入學，對之進行漢化洗腦。西藏的語言、文化、宗教受到文化滅絕的威脅；新疆維吾爾的人權迫害同樣還在持續，上百萬的維族人被關押在所謂的「再教育營」，其實就是集中營，這被許多國家定性為「種族滅絕」；在南蒙古，民族矛盾與沖突不時發生，為了維護蒙古語言、傳統文化、民風民俗的生活方式等，蒙古民族數十年來不屈不撓地不懈奮鬥。

總而言之，建立自由民主制度應該是中共政治改革的核心問題，中國不建立憲政民主制度，中國人民始終處在被中共獨裁政權所奴役，沒有思想、言論自由，沒有集會結社自由，更沒有自由生活和選擇的自由……。

《改革家習近平》不見了？

中共三中全會召開之際，新華社發表了萬字長文《改革家習近平》，然而當天該文突然從官網上消失。坊間有數種說法：
一是原文把習近平比肩鄧小平，現時被刪除，就是習的定位被否定，是否反映中共高層的矛盾與沖突白刃化了？
二是沒有跡象顯示習的權力有所動搖，不排除文章下架是習面對經濟情況不佳而授意先撤文，習學毛澤東，甚至可能是引蛇出洞。
三是十一屆三中全會中，針對文化大革命時期對中共領袖的個人崇拜問題，人民深惡痛絕，會議亦批評華國鋒大搞個人崇拜，提出了發揚社會主義民主及法制的任務。既然是又一個里程碑，習近平想到了什麽？

三中全會核心：「改革」是一紙空文

三中會議公報雖然提出了兩個目標：到二〇三五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基本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為到本世紀中葉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奠定堅實基礎。到二〇二九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八十周年時，完成本《決定》提出的改革任務。

公報宣稱：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但是關於深化改革的具體數據、標準、措施、方案等，卻一個字都未著墨，所以該《決定》只是一紙空文，只見樓梯響，不見人下來，老共虛張聲勢放空炮的伎倆越發搞笑了。

借用張春橋的陰魂魔調：又是一個「三中全會」！四十六年前開了一個「三中全會」，真是得志更猖狂。來得快，來得兇，垮得也快。錯誤路線總是行不通的。可以得意於一時，似乎天下就是黨的囊中之物，要開始一個什麽新「時代」了。事實上習政權正面臨內外交困的僵局，如今還敢說大話，只能還他一句口頭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