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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市聲/舒玲玲

台灣好報/ 2024.07.17 16:05

舒玲玲

生活中,總有一些場景,不由自主地開啟了記憶閘門。

電視劇中久違了的叫賣聲把我帶到了那個充滿市聲的年代。《大江大河》中楊巡挑著擔子,在村子裏轉悠、吆喝:“雞蛋換饅頭啰……,甜包饅頭……”!《狼煙北平》中的德子在集市上吆喝著:“蛐蛐籠……蛐蛐葫蘆……”!

諜戰片中的舊上海,濃濃的上海腔,時而高亢嘹亮、時而低吟婉轉:“香炒糯米——熱白果,香是香來糯是糯,一分洋鈿賣一顆……”!每當深夜,篤、篤、篤的敲竹聲,在夜空中迴響:“桂花——赤豆湯……”,“白糖——蓮心粥……”!富有節奏感的吆喝聲,猶如一曲曲優美委婉的小夜曲,在夜空中環繞,穿透著幾條長街。那一幕幕畫面,一聲聲叫賣聲,頓時穿過時間的隧道,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家鄉。

每個城市有著不同的鄉土風情,不同的方言,不同的吆喝聲。地處東南沿海城市的寧波,各種叫賣聲也深深地刻在我們這一代人的心底。

破曉,清脆的鈴聲伴著沙啞渾厚的男中音,在院子響起。“叮鈴呤……叮鈴鈴……,倒馬桶嘞……”!主婦們聞聲紛紛走出自家屋子,傳達著男中音的“通告”,在院子裏再次叫喊:“張家姆媽,馬桶車來了,李家阿婆,倒馬桶了……”!隨即,有節奏的、齊刷刷的刷馬桶聲一片譁然。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不變的晨曲開啟了新的一天,市聲的前奏就這樣開始了。

城市開始忙碌起來。小商小販們為了養家糊口,挑著擔子,亮著一副肉嗓子,哼著九腔十八調,憑著一副好手藝,走街串巷。“修陽傘嘞……”“壞格套鞋跑鞋修伐?”“穿棕綳嘞……,有藤繃棕綳要修伐?……”“鏟蔔刀嘞(菜刀的寧波方言)磨剪刀……”!到了夏天,賣冰棍的、賣臭冬瓜的、賣脆瓜香瓜的,各種各樣的叫賣聲,在城市的每個角落相互交錯!

磨刀人肩扛著一條長板凳,長凳一頭綁著一塊磨刀石,當人們拿出鐵銹斑斑的菜刀或剪刀,師傅們在磨刀石上蘸點水,嘩嘩幾下,轉眼刀口煥然一新,真是奇妙!

比起磨刀,補碗活既有難度又費時間,需要精細到極致。

補碗,也叫釘碗,匠人們挑著擔子吆喝著。擔子的一頭是一張折疊小凳,幾只盛水盛油的罐子,另一頭是工具。匠人們首先要把破碎的碗拼湊在一起,然後用繩子把碗綁得非常扎實,無論是花紋、裂口都要對得十分準確,再用金剛鑽在碗得兩邊鑽孔,因為瓷器的硬度很大,必須要用金剛鑽才鑽得了孔,所以才會有“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的歇後語。匠人們用很小的鑽頭,在兩塊破碗上打上對應的小洞,再用小錘子將螞蝗攀(鉚釘)的兩個頭,緊緊地嵌入對應的小洞上,補好的碗可以做到滴水不漏。這門手藝據說已有千年曆史!

“爆東米大王啰!”“換鵝毛鴨毛嘞……”“有舊銅爛鐵好收嘞……”“剃頭嘞……”——我就在這花八門的吆喝聲、叫賣聲中長大!

隨著社會的發展,時代的變遷,叫賣聲不再是街頭巷尾的主流。城市裏曾經那些嫋嫋餘音,抑揚頓挫的叫賣聲已悄然遠去。那些吆喝聲,極具煙火氣的民俗文化,成為那個年代一個具有特色的音符和旋律;成為一個城市民俗文化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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