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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陳濤

台灣好報/ 2024.07.03 11:25

陳濤

每當盛夏的光影灑落鄉間,我的心靈便被一幅溫馨的畫卷所喚醒:村口的池塘邊,蟬鳴與蛙聲交織成夏夜獨特的交響樂,夜幕低垂,卻是酷暑中的一絲清涼。在那灰磚土瓦的老屋屋簷下,我,一個六七歲的稚童,躺在竹床上,任由奶奶輕搖著手中的蒲扇,那扇子搖曳出的微風,驅走了蚊蟲,也帶來了夢境。

我的童年,是在農村老家的懷抱中長大的。每當萬物在春季的尾聲中綻放,我的夏日便充滿了無盡的活力。儘管天氣燥熱,但我總能在這片田野間找到屬於我的樂園。村口的池塘,那漂浮的圓木,仿佛是夏天的秘密邀請。那天,我突發奇想,決定要在這圓木上劃水嬉戲。小夥伴們見狀,紛紛加入,我們如同水手般劃動圓木,池塘裏的水花四濺,涼風拂面,讓我們忘卻了炎炎烈日。然而,歡樂總是短暫的。意見的分歧,嬉戲的喧鬧,最終導致了圓木的傾覆,我們一個個落水,成了池塘中的“落湯雞”。當我帶著一身水漬回到家,奶奶已備好了竹條,那“啪啪啪”的聲響,雖是懲罰,卻也充滿了愛。教訓之後,奶奶領著我,踏著夕陽的餘暉,來到村頭的小賣部,從她那手帕疊成的錢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角錢,為我買下了十顆糖果。奶奶的教誨,如同那句古老的名言:“上帝在給你一巴掌後,會給你一顆糖。”巴掌的疼痛與糖果的甜蜜,都是成長的味道。

當然,我的童年不只是頑皮與搗蛋。有次放學回家,鄰居的孩子向奶奶轉述了老師的表揚,奶奶的臉上頓時綻放出欣慰的笑容,隨即為我準備了加餐——兩個金黃的雞蛋,靜靜地躺在碗裏,仿佛是對我的一份獎勵。在那個年代,農村的餐桌上少見魚肉,雞蛋也成了奢侈的營養品。

隨著五月的腳步漸行漸遠,酷暑正式登場。奶奶在這炎熱的季節裏,偶爾會為我買來一瓶冰鎮的老汽水,或是一支解暑的老冰棒。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那冰棒在口中融化,帶走了炎熱,也帶走了暑氣。

從村莊到鎮上的路旁,灌木叢生,其中點綴著紅彤彤的“麥萢”。這些小巧的野果,雖不及草莓那般豐腴,卻汁甜味美,足以解渴。奶奶常在清晨的微風中,帶我穿梭於灌木叢間,她那雙黝黑枯瘦的手,靈巧地避開了“麥萢”樹上密佈的倒刺,將一串串紅寶石般的果實摘下。她還會教我分辨“蛇萢”,那種看似誘人卻含毒的野果,提醒我遠離。每當提及“蛇萢”,我總會不自覺地縮手,生怕與蛇有絲毫的牽連。

摘滿了一袋“麥萢”,我們便來到路邊的小溪旁,用那清澈透明的溪水洗淨果實。我學著奶奶的樣子,雙手掬起溪水,輕嘗一口,那清涼甘甜的滋味,仿佛是夏日的禮物,瞬間驅散了炎熱。

如今,歲月流轉,奶奶已經離我而去。夏日的炎熱不再需要池塘的戲水來消解,游泳池和空調房成了新的避暑勝地。曾經的泥土路已被水泥和柏油取代,農村的生活水準日益提高,“麥萢”這樣的野果也逐漸淡出了視野。每當我回到農村老家,雖然路旁的灌木叢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整齊的綠化樹,但我心中總是浮現出奶奶蹲在溪邊,雙手捧水輕飲的場景。那或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共同記憶,在那些被風吹過的夏天,如果沒有奶奶的陪伴,我相信我的童年會失去許多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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