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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的味道/程應來

台灣好報/ 2024.06.30 10:02

程應來

一次去超市,竟然看到櫥窗裏擺著一袋袋顏色鮮豔的爆米花,那些遙遠的記憶便蜂蛹般席捲而來。

兒時的生活很簡單,基本沒有什麼零食可吃。我不記得那時候是根本就沒有零食,還是家裏邊生活拮据,買不起零食。後來回想,應該是二者兼而有之。

灰濛濛的天空,灰濛濛的鄉間小路,每每和小夥伴們一起放學回家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討論一些和吃有關的話題。而討論得最多最激烈的話題,就是爆米花。我說,爆米花是用殘次的苞米爆出來的,小夥伴說,是用好苞米爆出來的。我們往往是各執一詞,回家問各自的家長,答案卻不盡相同。大概意思就是:品質特別好的苞米爆出來的爆米花最好吃了,但是,好苞米還得用來解決家裏的口糧問題,所以只能用差一點的苞米去爆爆米花。

那個年代,生活真的很貧瘠。在過年的時候,能吃上一捧脆生生,又香酥酥的爆米花,實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其實,秋收剛過,我和小夥伴們便經常去地裏撿拾苞米了。由於莊稼被收割得很乾淨,所以一天下來,能夠撿拾到半口袋苞米實在是一件幸事。撿拾回來的苞米交給母親。她會把好一點的玉米,留做來年的口糧,只把差一點的苞米,爆成爆米花。

記得,母親在牆角裝回來一些沙子,把它們倒在一口大鐵鍋裏,把苞米倒在沙子裏,便開始不停地炒動。我則蹲在灶台邊,不停地往灶膛裏添柴禾,還不住地往鍋裏看。劈裏啪啦的,苞米在沙子裏遇熱到一定程度之後,就開始膨脹,一朵朵潔白的爆米花爆出來了,濃郁的香味頓時溢滿整個屋子。然後,再用篩子一過濾,爆米花便像小山一樣,堆在大竹筐裏了。

秋天的時候,爆米花不能爆太多,會返潮,變得難吃。只有在冬天的時候,臘八節過後,才會爆更多的爆米花,因為爆米花在寒冷的天氣裏,會被凍得更酥脆,更好吃,會一直留到過年。不過,我更偏愛“啞巴花”。爆米花分兩種,一種是大大的花朵,好看又好吃。另一種是沒有爆出花朵的形狀,但是會更酥脆,叫做“啞巴花”。“啞巴花”更容易揣在口袋裏,吃起來也更香,酥酥脆脆的,吃了兩大捧之後,再咕咚咚喝一大碗涼水,簡直連飯都不用吃了,別提有多愜意了。

這便是記憶中的爆米花,沒有什麼顏色,卻是簡單的潔白,一如那時候的光陰,沒有紛呈的色彩,卻讓人無盡回味,無盡留戀。

爆米花是兒時最愛不釋手的美味。

慢慢地,路邊開始出現爆爆米花的機器。說是機器,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個黑乎乎的小爐子,在路邊上,一位老爺爺不停地搖動著爐子的把手,不一會就聽見裏面砰的一聲響,一爐子潔白的大爆米花便誕生了,人們立刻圍過來,一邊品嘗,一邊話著家常,臨走的時候,各自買上一大兜子給孩子們吃,老爺爺便樂得合不攏嘴了,畢竟一爐子爆米花能賣上十好幾塊錢呢。

後來,我去城裏上學,但是對爆米花的念想,卻從未改變過。我不僅僅是一個十足的吃貨,更是一個懷舊之人。我懷念逝去的光陰,懷念那些發生在歲月深處永不磨滅的記憶。那些記憶是那樣簡單又純粹,卻如魔法一般,緊緊地盤踞在心底,時不時地就會突然閃現,像星星一樣,在記憶的夜空,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城市裏的爆米花,別有味道,顏色也多彩。袋裝的,盒裝的,紅色的,綠色的,黃色的,藍色的,實在是太誘人了。而且,味道也不一樣。香辣味,草莓味,甜橙味,哈密瓜味,現代科學賦予爆米花更多的形象和口感,也更令人愛不釋手。尤其是口袋上,那些呆呆萌萌的小圖案,總是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小時候,想起母親手中毫不起眼的爆米花,想起那些讓我永生難忘的爆米花歲月。

時光輾轉,往事去不復返,卻深藏心底。

每每出差或者旅遊的時候,總是不忘記買上幾袋爆米花,放在背包裏。背著這些顏色各異,味道各異的爆米花,便仿若背著鄉愁一般,時時刻刻都有一股暖流,在周身流淌。

越來越喜愛爆米花了,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愛上的是一份記憶,是深藏在心底無盡的鄉愁,和對歲月的懷念與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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