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鳳池
我參加過一次市級美術、攝影、書法作品展。開幕式那天,所有入選作品者和獲一、二、三等獎作者都雲集在文化宮大廳。
從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文化人,搞藝術的。他們的頭髮大多數過肩,穿的衣服基本上是休閒的牛仔裝。很少有穿西裝系領帶的。
特別是一些攝影家更有特點。他們的肩上或脖子上,最少耷拉著兩部大炮筒似的照相機。他們穿的坎肩少說也得有二十個兜。那派頭比說相聲、當縣長,愛攝影的牛群還牛。在這些展出的攝影作品中,我不敢恭維他們的大作,但對他們照相設備我是真羡慕極了。他們脖子上耷拉的照相機少說也得值個十萬二十萬。至於他們的攝影水準怎樣?我記得有位高人說過,一流攝影家憑思想,二流攝影家憑技術,三流攝影家憑設備。我覺得有點意思,但不敢評價這幫大師。
中午酒會,這些攝影家們談論的話題,不是對方作品的好壞。而是說你用的是幾萬塊錢的照相機拍出來的。這話讓我這個外行人聽了都覺得好像是設備第一,手藝是第二。我接過話題,對一位搞國畫的畫家問:“您的畫是用什麼筆劃的?”這話給這位畫家問住了。他不知怎樣回答我。因此,弄得滿桌一片笑聲。
我不是搞攝影的,更不是搞繪畫的。在書法家的行列中,我距離千人書法家大隊的尾巴還差五米。但我敢說,我的書法寫得比他們黑。什麼樣的筆我都能湊合。另外我的膽子比他們大,什麼字,什麼詞我都敢寫。
不象純牌的書法家,你出詞,他得回家查書法大字典。在家再練幾遍,覺得能拿出手了,再給人。另外還有一些書法家,總寫自己最熟的詞,新詞很少看到。今年是“學海無涯苦作舟”明年還是“學海無涯苦作舟”。這真是久熟不如常寫。越寫越精了。
對畫家說用什麼筆劃畫,這話不外行。
威尼斯世界著名畫家,提香年輕時的老師,喬貝尼·貝裏尼,接待過一位來自聞名歐洲的德國畫家丟勒。丟勒詢問比他年長四十歲的貝裏尼,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助。出乎丟勒意料的是,貝裏尼提出要一支丟勒用過的畫筆。貝裏尼見過丟勒畫的人物肖像。畫上人物的頭髮和鬍鬚特別纖細,特別流暢。貝裏尼一直認為,丟勒一定有一種特製的筆。
丟勒拿出一大把普通的畫筆,叫貝裏尼挑,並說自己就是用這些筆劃的。貝裏尼疑惑地看著這些筆。丟勒拿起一支筆當場畫了“一縷纖細柔軟波浪式女性的秀發”。使貝裏尼大為吃驚。這個真實的故事,出自《西方美術史話》。
書法家寫字用什麼筆不是最重要的,畫家做畫用什麼筆也不是最重要的,而攝影家的設備應該說也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手藝,在天賦。青年詩人劉春說:“當詩歌寫到一定程度時,比拼的是綜合實力。”這話說得很到位。
每年電視歌手大獎賽我都看,參賽的選手演唱的水準基本上差不多。檢驗他們水準的也是綜合實力。有很多歌手就是吃了文化知識的虧。
參加這次市級美術、攝影、書法展,我的作品被評為是入選作品。專家們的評語是:這是一幅文化人的書法,而不是書法家的書法。我很認可,但也很高興,能得到專家們的評價,我的字沒白練,我相信,我的字今後寫的比現在肯定還好,肯定比現在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