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柿子 報導
宮﨑駿不知道從幾百年前就宣布要退休，但這位老人家卻是創作能量滿滿，作品一部接著一部沒停過。雖然宮﨑駿近年執導的動畫中，甚少有能夠超越《神隱少女》的強作，不過在這個3D動畫與電腦繪圖為主流的市場裡，能夠看到手繪動畫依然相當幸福，老天保佑這位大師身體健康可自由自在地一直畫下去，畢竟宮﨑駿的動畫看一部就少一部，且看且珍惜了。
《蒼鷺與少年》在日本的宣傳風格，就是「完全不宣傳」，順應「宮老」的意思，觀影前我沒刻意去搜尋劇情大綱，抱著一張如白紙般的心走進影廳，卻帶著滿頭問號走出來。這部片無疑是「相當頂」的作品，宮﨑駿風格的畫風毫無疑問就是舒服，光影、流體、自然場景、二戰時的日本鄉村…，隨便截張圖都是佳作。但說到劇情，前段故事在真實世界中還讓人能理解，中段開始進入奇幻世界後，就真得讓觀眾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了。
或許可解釋以奇幻的場面來暗喻少年的成長，也或許可以說是宮老爺子對自己人生的比喻，但觀影的當下，著實讓人感到「什麼都看不懂」。為什麼會走進奇幻世界？在奇幻世界裡追尋什麼？禁忌是什麼？故事中的各種小道具有什麼暗喻？直到場燈亮起都沒有解答。聽著米津玄師的主題曲，只能回想起極度享受的手繪風格場景，難怪無法宣傳，這樣的故事可能連文案要怎麼寫都難。
《蒼鷺與少年》描述少年因為太平洋戰爭的空襲失去母親久子，由於父親與久子的妹妹夏子再婚，遷移至母親家族的所在地。少年在經歷生活不順遂時偶遇蒼鷺，展開一連串的奇幻冒險經歷。
話說在前，我並不認為《蒼鷺與少年》這部電影不好看，反之，我覺得宮﨑駿完全不使用CGI程式創作，每一幀都是手繪作品，不看劇情都是極致的饗宴。故事開頭空襲的場景、搬離東京的彆扭、大宅周遭的風景，一直到進入奇幻世界後的海浪、眾鳥湧上的場面...等，每一幕都是視覺上無比的享受。也因為畫面的美，讓前段人物的情緒快速傳遞到觀眾心中，年過80的宮﨑駿能再創作出這樣的動畫，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但若要把《蒼鷺與少年》當成一般動畫電影來評論，在排除手繪風格的獨特和美感後，實在只能說遺憾了。這與當年《霍爾的移動城堡》不同，至少觀眾可以看出故事的前後脈絡，只是不理解結局和其中暗喻；也並非《風起》那樣用零碎的片段，建構起大時代脈絡的故事，《蒼鷺與少年》的問題在從電影中段開始，有很多細節來不及交代，前後情節無法連接，觀眾只好不斷在腦中架構故事，最後落了一個「霧煞煞」。
中文片名之前被翻譯成「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在劇中主角「真人」因母親病逝，而被迫離開熟悉的東京，還要面對原本是自己阿姨的人變成繼母，這樣殘酷的狀況，可理解成「少年在奇幻世界中的成長」。若硬要腦補，就是他不喜歡繼母，還為了取得父親關注而砸破自己腦袋，但是在高塔裡，他承認了自己的惡，同時也面對了自己的內心，才能走出已經心碎的現實，活出真實的自己。
事實上，上述解析我自己寫來都感心虛，因為要如此理解故事，須要相當大量的「腦補」。電影只演出了真人與繼母間的陌生，沒有明講雙方有多厭惡彼此，真人砸破了自己腦袋是事實，卻也不見他在奇幻世界中要為此付出代價，或是掙扎承認自己的錯誤。很多很多細節都沒解釋清楚，例如在墓園沉睡的人是誰？鵜鶘為什麼要吃人？霧子阿姨腦袋上的傷為什麼與真人一樣？為什麼繼母要主動到塔裡待產？走進待產間為什麼是禁忌？鸚鵡們為什麼想叛變？
我的解釋是，《蒼鷺與少年》是宮﨑駿的自傳。對照日前吉卜力工作室因為宮﨑吾朗不願意接棒而賣給日本電視台的消息，高塔就像是吉卜力，位於塔頂的掌權者就是宮﨑駿本人，旗下繪師日以繼夜地工作也無法獲得夠好的回報，自己選定的血統繼承人，其實更嚮往外面的世界。於是最後的高塔破碎，歷史因為吉卜力的種種榮耀而留存在大家心中，戰爭結束後少年也回到東京，徒留曾經輝煌的高塔遺跡。
事實真是如此嗎？不會有人知道，就連日本都傳言著，這部片不過就是宮﨑駿把從小聽來的故事重新編寫而已，影評的工作就是強行把電影加上自己理解的意義，是不是導演本身的意思不會有人知道。
然而可以確定的是，憑藉這樣精美的畫風，1個月票房收入就能超過60億日圓，故事到底怎麼回事，已經不是我們小觀眾可以猜測的了。我給《蒼鷺與少年》象徵「瑕不掩瑜」的3.5顆柿子，看手繪美景就已值回票價，其他別計較了。
酸柿子點評：老婆過世不到1年就讓小姨子懷上孩子，戰爭時期的道德觀與處境，絕非平和時期的人能想像！
影評等級：(0顆柿子~5顆柿子)
0顆柿子：影史奇觀；0.5顆柿子：不值一提；1顆柿子：絕對傻眼
1.5顆柿子：眉頭深鎖；2顆柿子：一陣尷尬；2.5顆柿子：尚未成熟
3顆柿子：可有可無；3.5顆柿子：瑕不掩瑜；4顆柿子：不看可惜
4.5顆柿子：強力推薦；5顆柿子：影壇經典
作者介紹：電影部落客「Mr.柿子」，從大學時代開始迷上電影，過著沒有電影活不下去的生活，曾經有一天趕過6場電影的瘋狂紀錄，誓言為每部看過的電影，寫一篇評述，至今已破千篇文章。
《本專欄固定每週五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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