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竹筠
秋盡江南，菊花綻放。中秋國慶佳節，國內外遊客紛至遝來。哦，揚州高鐵東站附近，這些 “煙花三月” 、 “三分明月” 、“二十四橋”等詩情畫意路牌，不禁引起路人遐想。唐詩曰： “煙花三月下揚州” 、“二十四橋明月夜” 、 “十裏長街市井連” 、“腰錢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
快去看吧。一下飛機，人們就迫不及待地，或自駕、或乘大巴、或打的，一路歌吹古揚州。Anyway，盡情地飽覽蜀岡平山堂瘦西湖、漫步何園個園東關街、嘗遍富春、冶春 “美食之都”美食。腳底滑滑，嘴巴抹抹，連老外亦交口稱讚：“Oke,Yangzhou is an intemational lcity (好啊，揚州也是一座世界名城)。”大快朵頤！樂不思蜀!何日複重遊啊……
然而，2500多年的古城揚州，盛衰猶如《廣陵潮》，波浪起伏。南北朝時，因為五胡亂中華，幾成廢墟。那算波谷；隋唐時，由於大運河的開通，“楊一益二”，那是波峰。鮑照(416年？—466年)《蕪城賦》曰：“後因北魏南侵，金陵王的叛亂，城邑荒蕪，廢墟一片”。又如辛棄疾詞：“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這首《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70年前，筆者在江蘇省揚州中學讀書時，就郎朗會誦。今天，該詞選入高中《語文》課本，學生亦能背誦。
西元1205年，辛棄疾六十六歲。南宋朝廷準備北伐，欲起用賦閑已久的他。被任命為鎮江知府後，放到抗金第二線。他滿懷激情地寫下千古流傳的 “稼軒詞中第一” (注：明代大才子楊慎直言)。
“烽火揚州路”，揚州一直處於抗金、抗元、抗清的第一線。拙筆《今古相傳皂角林》，記載兩首詩：楊萬裏的：水漾霜風冷客襟，苔封戰骨動人心。河邊獨樹知何木？今古相傳皂角林。另一首，是清·吳錫麟《瓜州》：【古戊蒼茫不可求，但看殘堞扼中流。淘來折戟猶腥血，吹起寒潮亦白頭。鷗夢那關千載事，樹聲如訴六朝愁。只休皂角林邊過，戰骨蕭蕭落日秋】。宋金“皂角林”之戰，宋軍打敗金軍，金主惱羞成怒，下令屠城。揚州百姓遭殃，城池再次荒蕪。李庭芝、薑才抗元，史可法抗清，揚州城均遭戰火破壞，一次次成為廢墟。《揚州十日》記述，清軍屠城，血流成河，連河水也變赤了。元軍屠城更厲害，揚州只剩十幾家。至今，“十八家”，已列入“揚州市地名文化遺產目錄”。民國時，軍閥混戰，揚州殘破不堪。1934年3月，中華書局出版【閒話揚州】，作者易君左，雖多處調侃、嘲笑，然對揚州衰敗現狀的描寫，實話實說。解放前夕，筆者十歲，記憶猶新。
俱往矣，昔日“烽火揚州路”，成了新時代“福地揚州路”。諸君眼見為實，有口皆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