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港口的多佛白崖。圖:劉秀鳳提供
當白崖顯得巍峨壯闊,我們已越過英吉利海峽,到達多佛。
走出渡輪,先越過不斷有大貨車奔馳的馬路,再回頭看輪船停泊的港口,已不見人跡,下了船的旅客或有人接走,或搭乘其他交通工具,或者是到某一層船艙找到他們的汽車,開著車離開了;一瞬間,遼闊的海港,寬廣的路上,只剩我們一家三口拉著行李箱,緩步前行。
路面緊鄰著白崖,港口邊兩三隻海鷗,偶爾發出幾聲鳴叫。海鷗的叫聲,像吸飲了海水的波光,帶著光的明亮與硬度,短促清脆,又像乘著風,飄忽遠颺。在這不斷有貨車奔馳而過,單調的路途,海鷗與白崖,為我們增添些許浪漫氣息。
走著走著,走到了白崖山腳下,眼前一排房子,吸引我們的目光,再往前幾步,一條狹長的路上一棟棟相連著的彩色房子,旅遊網站裡介紹的登上白崖的入口應該就在附近,要上去看看嗎?我們都拖著行李箱耶,那以後,以後有機會再來,下次,下次我們一定要走上去,走在一望無際遼闊的草原上;若大膽一點,還要試試自己能靠近懸崖多近,然後俯瞰多佛港,看看這英國最繁忙的港口,看看這歷史悠久的港區如何吐納每日巨大的運輸量,然後,還要眺望英吉利海峽,據說天氣晴朗時,隱約可見到法國海岸。
往前是一排彩色房子,登上白崖的入口就在這附近。圖:劉秀鳳提供
但我們還要趕路呢!這綿延海岸數十公里的白堊懸崖,在我們決定轉入街區,而不是繼續行走在更容易到達車站的大馬路時,將消失在我們的目光裡。我想,沒關係的,或許,哪一天我們可以再次來到多佛,在多佛停留幾天,然後我要往西邊去,去有名的七姊妹看看,我要走進Summerland《戀夏時光》裡愛麗絲與法蘭克一起徜徉的,有白崖相伴的旖旎風光,找到可以隔著海水望見多佛城堡的海灘。
或許,還要再繼續往西,到seaford,到Hope Gap《海邊走走》的拍攝地看看。想起電影一開始Grace說,她要以Rossetti羅賽蒂詩裡的第一句”I have been here before.”來為她的詩文選集命名。
或許,這麼多的或許,是因為多佛只是我們路過的城市,我們只能匆匆行走過街道,連進店裡逛逛,找家餐館或咖啡店坐坐都沒有,每一步,都只為了趕赴火車站,搭火車,前往倫敦。
我們匆匆走過的這個下午,沿途兩三所學校,路上穿著制服下了課的青少年,三三兩兩,邊走邊聊著,偶爾有人激動像要辯駁什麼,又忽而開懷大笑,嘻鬧喧嚷。有位衣著光鮮的男士抱著紙袋從商店裡走了出來,一對年輕夫婦推著嬰兒車,每走幾步,便要低頭逗逗孩子。這日常景象真教我著迷!是的,我心裡總是潛藏著一個綺麗的夢,有一天我將不是遊客,我要在某個歐洲濱海的小城,住了下來,又或者,我依然是旅人,沒有關係,但我要多停留幾天,好幾天,直到我以為自己已融入當地生活,跟著城鎮的氣息脈動,真真切切地過過當地的生活。
回首望向多佛白崖上的城堡。圖:劉秀鳳提供
多佛海港已離我們越來越遠,剛轉進街區時,我們曾回頭望向海港,也曾遠遠看見高聳在白崖上的城堡,我想像著從制高點眺望多佛海峽,想像二次世界大戰,這個曾經是作戰指揮中心的堡壘,是怎樣的運籌帷幄,方能在原先預計只能救援三、四萬人的「發電機計畫」中,成功撤退了三十三萬八千多人。
下次吧,或許,我們登上白崖時,也到這英國最雄偉的城堡看看。
好不容易抵達了車站,我們就要搭車前往睽違十幾年的倫敦。乘著渡輪,我們越過英吉利海峽,抵達多佛,路過多佛,離開多佛。不確定此生是否還有機會實現我在多佛的各種想像,在八月炎夏永和家中,我對著當時拍攝的一張張照片,告訴自己I have been here before.
作者:劉秀鳳
本篇文章轉載自 桃園電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