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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如菊香常存/俞崇音

台灣好報/ 2023.07.29 09:57

俞崇音

陶淵明為什麼喜歡菊花?我的猜想是他在菊花裏找到了他朋友的影子。

我想我不是憑空猜測,因為我就有這樣的感覺。這一點上,我和他的心是相通的。我相信這一點。我也愛菊,種菊,畫菊,因為各種各樣的菊花,除了味道相同,有千變萬化的形態。

我有一個初中同學夏,當年我們是11-13歲。他的媽媽和我的媽媽是蘇女師的同學,他的外公是蘇州第一代的漫畫家,我媽媽曾經做過他的小學班主任,對他的評價是一個皮大王。可是他對我一點不調皮。雖然只比我大一歲,可是處處讓著我。到我家來玩,對我母親一口一個鄧先生,我家有一個院子,我自小就喜歡種一點東西,看他們開花,結果。夏就幫著我松土,澆水。哪里有 一點皮大王的影子!我種了菊花,也種了南瓜和絲瓜,來補充糧食的不足。我19歲那年上山下鄉去了蘇州郊區。他在那年成了一名解放軍。那個年齡,我們隱隱約約已經有了一點高低貴賤的感覺。所以我同學聚會,基本不好意思說話。他是光榮的解放軍,可是他也不饒舌。聚會結束他就來我上山下鄉的地方看我,光膀子和貧下中農聊天,一點不顧軍容軍貌。他的隨和,幫助我得到了貧下中農的認可。大家都知道我有一個好朋友是解放軍。探親假就會來看我,給我寫信,信上面沒有郵票。就一個三角形的印戳,好幾年以後,他復員了,我也回城了!他在上海,是一個大型國企,我在蘇州,給新工人培訓,所以有機會去上海。他成熟多了,但是還是一樣的熱情,請我去南京路味雅吃西餐,記不得吃的是什麼了!但是還是記得他的笑臉。記得他教我吃西餐的注意點。吃過午餐,去他家聽音樂,是他自己裝的音響,他真的很了不起!當然,有人給他介紹女朋友了!我有點嫉妒了!因為我想我要失去他了!他寫信告訴我,寫的什麼,我也記不得了,可是他懇切的要我這沒有一點經驗的人提出意見,這個信任讓我至今感動。可是,可是在上海的武鬥中,他突然悄無聲息的走了!一切戛然而止。沒有人來給我解釋。曾經請其他上海同學去他家派出所瞭解情況,答復是,“別問了。”他就像被風霜打過的菊花,一下子就枯萎了!

於是,看到菊花,我就看到了他當年幫我種菊花的影子!個子不高,也不常露出笑容。但是我能感到他的關心。對我真誠的關照。也對他在毫無意義的武鬥中獻出了生命感到不值,難受。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為了這毫無意義的武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想他應該也是身不由己吧!(圖:俞崇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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