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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誤信友人「被騙9百萬」3棟房產全賠光⋯影后陳淑芳自揭灰暗過往

優活健康資訊網/Uho編輯部 2023.06.19 09:00


第57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女配角,人稱「國民阿嬤」的陳淑芳,出道以來,她詮釋過無數悲情人物,不曾料到,現實世界中的自己,過去也走上鋪滿黯淡色調的道路。由王昀燕採訪執筆,於《戲如妳》一書中,探觸陳淑芳的價值觀,記述陳淑芳充滿時代印記的人生故事。以下為原書摘文:


一夕負債900萬

陳淑芳耳朵長,台語裡有個說法「搧大耳」(siàn-tuā-hīnn),意即一味聽信他人,不辨真假,以致被哄騙。她自嘲,自己就是如此。1985年拍完《殺夫》,自澎湖返台,一同演出村裡婦人的女演員到她家借住一晚,翌日早晨,電話響起,指名找該演員。陳淑芳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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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友人到客廳接電話,似乎是為了錢爭執,在房間裡的陳淑芳索性拿起分機話筒,並忍不住插嘴:「你莫逼伊,差你偌濟?我先開支票予你。」電話那頭說:「攏總欠27萬,伊講3個月欲還我,若無,你就開支票啦!」陳淑芳二話不說應好,以為暫解同行友人燃眉之急,此事就此解決。

未料,該演員將支票拿去地下錢莊貼現,地下錢莊收到該支票卻未能兌現,轉而向開票的陳淑芳要錢。在不知事情原委的情況下,她不願支付款項,沒想到利滾利,竟很快演變成高達900多萬的負債。

後來,不僅她名下3戶公寓被迫拍賣,地下錢莊還三天兩頭上門討債。每次來,當場打開她的皮包,若有100塊就拿100塊,若是1000,則500讓她作為家用,其餘500取走。

她無力償還,卻不願與人交際應酬以求得更多演出機會;偏偏此際又逢同住多年的繼父生病,她得一人扛起家計,簡直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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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酬仍是杯水車薪

最谷底時,清早起床,設法湊出100、200塊交給母親買菜,說了聲:「我欲去上班矣!」即取一瓶水出門。事實上,她根本無班可上,一個人走到公園坐著發愁,餓了,就喝那一瓶水。她一整天沒跟誰說上什麼話,只是不斷地自問: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那段時間,她在華視演出電視劇,但畢竟正值國語劇的天下,台語劇播出時段有限,因此收入微薄。台語電視劇一集半個鐘頭,她的片酬是900元,不管戲分多寡,只要入鏡即可領薪,製作人同理她的處境,主動幫她加戲。儘管如此,相較於鉅額負債,這點片酬仍是杯水車薪。

愁眉苦臉不是辦法,她決心積極振作,自台北民生社區的租賃處一路走到電影公司雲集的西門町,一家一家登門詢問有無工作機會。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讓她接到了一個小角色。

上工第一天,劇組人員到公司集合,準備乘坐巴士前往高雄拍攝,她上車坐定沒多久,就聽見窗外有人喊她下車。她摸不著頭緒,問道:「按怎?」對方說是某人派他來的,一聽即知是地下錢莊又來討債。

當下她不知哪來的膽子,沉住氣回他:「你敲電話去問,欲錢抑是欲人?欲錢,予我去拍戲,我共公司講,莫提支票,領現金,拍8折。假使欲人,我佮你行,我莫拍矣!」地下錢莊這才同意讓她出發去拍片,等領到片酬再來討。

之後,上門討債的人愈來愈多,甚至一度爆增到9組人馬。賺來的錢,她往往得分成11等份,9份償還,一份給媽媽作為生活費,她自己留下一份當作交通費。



自己也是悲情人物

期間她屢屢要求演員友人償還鉅額借款本息,對方不僅置之不理,1991年竟還一狀告上台北地檢署,誣指她逼迫賣娼還錢,儘管最後最高法院判決她涉嫌圖以重利以及脅迫的罪名不成立,但她數年來辛苦拍戲攢下的酬勞,卻早已付諸流水。

判決出來後,她的律師表示,可協助她打官司把錢討回,但要四六拆帳。那時母親癌症末期,母親開導她:「看較開咧,你閣遐少歲,毋通傷計較。莫閣共伊討,準做頂世人欠伊的,這世人還清就好,抑無後世人閣纓纏(inntînn,糾纏不清)啦。」她仍惦記著房子沒了,母親說:「無厝無要緊,共人租就好,像我閣活也毋知偌久,厝嘛扛袂倒轉去啦。」

母親又勸她:「法院毋是好所在,莫閣入去矣。你是一个演員,逐日愛打扮甲媠媠,毋通穿甲不答不七去共人討錢⋯⋯」聞言,陳淑芳不再多說。是的,不再與人計較,憑一己之力賺錢,賺多少用多少,但積欠的龐大債務總得設法償清。

除了讓人焦心無奈的債務問題,母親的身體狀況也持續惡化。偏偏她手頭緊,沒錢讓母親動手術。這時她想起當年在宜蘭念書時認識一個男生,後來在屏東某家醫院擔任外科醫師,便試著聯繫上他。他知道陳淑芳經濟拮据,主動表明願意免費為她母親開刀,這份雪中送炭一般的善意,令陳淑芳感動不已。

當時醫生評估她母親的生命大約只剩6年。母親只有她一個獨生女,最後的歲月,她希望自己能盡量陪伴在側。她跟母親原本同睡一張大床,考量到她翻身與起身時,床墊稍有震動,都可能造成母親的不適,特意改換成兩張單人床。她跟母親依舊同睡一房,足足6年,直至母親往生。

陳淑芳長相肖似母親,但個性更像父親,爽朗不拘小節。父親像老大,出門在外,不願靠人吃飯,她也是。她口袋裡好似放不了錢,若見旁人有難,即毫不思索地掏出錢來,一如當年父親慨然以金條接濟鄰里。陳淑芳不善管帳,對金錢更是不那麼上心。她最在意的,是周遭的親友都過得好。

出道以來,她詮釋過無數悲情人物,不曾料到,現實世界中的自己,也走上了鋪滿黯淡色調的道途。

(本文摘自/戲如妳:陳淑芳的孤味人生/遠流出版/首圖為國家影視聽中心提供,攝影KRIS 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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