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懐念馬紹章海基會副董事長/汪誕平

台灣好報/ 2023.02.24 22:33
新聞圖片 汪誕平(前中央廣播電台總台長)

聽到馬紹章辭世,一夜輾轉難眠。我們雖然認識不到三十年,他卻是我最談得來的朋友之一。

民國82年,連戰先生組閣,徐立德先生擔任副院長。當年一月下旬,立公跟我說,連院長已經同意由我以參事身分擔任國會聯絡組組長,要我跟內定行政院秘書長的李厚高報到。我見了厚高先生,他說院長副院長對我都很器重,相信我一定能勝任國會聯絡組的工作,回來向立公報告,他笑著說:「我跟你講啊,你除了國會聯絡組的工作之外,院長和我的文稿你還是要寫喔」!

我聽了大吃一驚,因為我雖然早就替李登輝、連先生和立公寫過不少文稿,但我深知立公總是不斷測試部屬極限,用以激發其潛力,之前我就曾接到任務,要在兩天之內完成六篇文稿;到了行政院,任務勢必更多。再加上立公要求我必須統合各個部會國會聯絡組的工作,充分掌握國大、立院、監院的狀況,務必做到發生狀況立即反應,並且要提出具體可行的解決方案,如此一來,我很可能就會蠟燭兩頭燒,不但疲於奔命,而且會顧此失彼。

我說明自己的顧慮之後,立公瞪著我說:「要你來,就是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接著要我考慮一天再跟他回報。我考慮再三,覺得與其到時候負荷不了,不是自己累垮,就是被罵慘,還不如現在表明自己的立場。所以第二天我向立公說只能做一樣,無法兼顧;立公卻堅持我必須兩樣都做。最後我只好忍痛拒絕,立公雖很失望,但還是尊重我的選擇。

不久,我聽說國會聯絡組長由前立委劉碧良擔任;至於文稿部分,我看過幾篇,發覺立論精闢、分析深入、邏輯嚴謹、文筆流暢,我一方面替立公高興,一方面也不免好奇,打聽一下才知道立公向經建會挖角,把紹章調到副院長辦公室負責文稿。

此後多年,紹章在行政院,我在黨部,一直無緣識荊。89年第一次政黨輪替,國民黨成立智庫,紹章才與我經常碰面。我們系出同門,理念一致,當然一見如故,發言時每每相互呼應。他講話不慍不火,並不尖銳,但總是一針見血。

馬總統上任後,我們都是執筆小組成員,每有大稿,都會碰頭。起先執筆小組成員意見相當一致,後來因為若干重大事件處理不盡理想,政府決策經常遭到外界質疑,成員之間意見就有些分歧,有次全國代表大會之前,黨部將執筆小組成員文稿彙整提出初稿討論,有些人建議應該針對外界的不實批評強力駁斥,我則認為,初稿中自我肯定的太多,虛心檢討的太少;紹章也強調,古時候皇帝的罪己詔,未必真是皇帝有錯,而是要藉此彰顯反躬自省;因此我們都建議,應該虛心檢討外界質疑的若干問題,如果有錯就應該坦然承認,並且向國人致歉,以證明國民黨是一個有反省能力的政黨,當時身兼黨主席的馬總統欣然同意。但黨部最後提出的定稿,雖然稍作修正,但仍然維持原來的基調。紹章和我都了解原因,也就不再堅持,但主其事者或許覺得我們不太配合,此後就漸行漸遠。

不過,紹章在海基會任內還是很受重用,不管是發言人、副秘書長或是副董事長,他都是有守有為,表現的恰如其分;他待人謙和低調,處事圓融周到,無論長官、同僚或部屬,都對他十分肯定。他不但對兩岸交流貢獻卓著,也是馬政府時期兩岸關係快速發展的主要推手之一,後來因為健康因素離職,許多人都感到惋惜。

因為我們都是報社主筆,所以前些年每年都會見個一兩次;平常有重大問題,我也會跟他電話聯繫,每次都講得欲罷不能,他出了書也會送我,但他因為身體欠佳,很少應酬,這幾年我們只見了一面。

我們都曾獲得不少長官的賞識,也都曾躋身權力核心邊緣,但我們都以士大夫自我期許,還保持著讀書人的一些傲骨;我們都積極向上,但都缺乏強烈的企圖心。有一次我問他,為什麼不爭取不分區立委?他反問:「你都不爭,我爭什麼?」我想不爭或許就是我們沒有更上層樓的重大原因。雖然有時想起不免失落,但我們從未後悔。因為美好的仗我們已經打過,我們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對得起長官、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如今,紹章辭世,我雖然惆悵,但想到他一生活得精彩,走得瀟灑,也沒有那麼悲傷,只是遺憾沒有跟他再暢談天下,但願來世我們還是知己!(圖翻攝中評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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