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總統李登輝（前左）1999年7月接受「德國之聲」亞洲部主任克納伯（前右）採訪時，將兩岸定位為「特殊的國與國關係」，這個被外界稱為「兩國論」的主張震驚台海兩岸和全球。（圖/中央社檔案照片）
作者／齊茂吉 (中央大學歷史研究所兼任教授)
1999年5月8日後，中美關係因美機轟炸中方大使館事件及《考克斯報告》，鬧得不可開交，17日李登輝發表新書《台灣的主張》，在此書中堅持台灣的主體性外，明確界定「中華民國在台灣」，同時主張中國應分割為七塊：新疆、西藏、蒙古、滿州、華北、華南、台灣。
李登輝這種觀點無疑是自相矛盾的，台獨論述的出發點是「台灣是無人之島」，台灣從頭到尾都不是「中國的一部分」，李登輝提出的「七塊論」，却將台灣納入中國的版圖，如何自圓其說？
在此時此刻，李登輝抛出「七塊論」，不僅要將台灣從中國分裂出去，而且還要肢解中國，讓中國陷入萬刼不復的地步。換句話說，李登輝不只是要台獨建國，更是要搞垮中國、裂解中國！這是典型的日本軍國主義心態，他的思路與日本極右派學者中嶋嶺雄同出一轍。當時，李登輝已沒有任期的壓力，在他卸任前，他要將內心的真正想法，講清楚、說明白！
自司馬遼太郎訪談面世後，李登輝持之以恆，競選連任成功後，重用蔡英文擔綱，處心積慮地佈局「兩國論」。俟美中關係惡化之際，李登輝終於殺出了這一刀，「七塊論」才是李登輝「真實的我」。接下來回馬一槍，正式抛出「兩國論」，快、狠、猛、準！李登輝卸任後，隨即與中嶋嶺雄聯手推出《亞洲的智略》一書，大肆鼓吹「中國分裂論」，將「七塊論」發揚光大；不僅要搞台獨，還要搞疆獨、藏獨、蒙獨及滿獨；最後再分割成華北及華南，中國徹底崩潰，心腹大患永除！
針對「兩國論」出爐的時機，李登輝前後有過3種不同的說辭：1)據李登輝獲得的情報說，「十一」國慶時，江澤民將宣佈「台灣是中國叛離的一省」。2)在「十一」當天，江澤民將對外國貴賓宣佈，汪道涵將赴台就「一國兩制」進行政治談判。3) 「十一」國慶時，北京準備對外宣告，台灣與香港並列，透過「一國兩制」合併。
在中共的制式語言中，筆者從未看過「叛離」這兩個字，更何況，汪道涵來訪，主要目的是促進和統，怎麽可能人都還未出發，就出言挑釁？以今年3月18日中共中央外事辨主任楊潔箎、外長王毅率團前往安克拉治（Anchorage）與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hony Blinken)、國安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進行對話為例，即便當時中美之間的摩擦非常嚴重，楊潔箎、王毅自北京出發前，也未口出惡言。更何況，對同文同種的台灣，江澤民、江道涵只會訴諸民族情感，並提出惠台的舉措，以爭取台灣民心。「叛離」這種語氣，只會出現在出兵武統台灣的「檄文」之中！
說江澤民將在國慶時對外賓宣佈，兩岸間進行「一國兩制」的政治談判，更不可能！1993年辜振甫、汪道涵首次會談，雙方在會前的蹉商及折衝，不知進行多少回，其中還包括所謂的「九二共識」，才有辜、汪會談，這還並不是政治談判！
兩岸未經任何正式的官方協商，僅憑江澤民單方面的宣佈，李登輝難道就順從地接受「一國兩制」的政治談判？更何況，海協會的對口是海基會，都是民間組織，只能進行事務性協商，一旦開啓政治談判，要麽國共兩黨高層談判，要麽國台辦和陸委會的首長對談，再升高層級，最後由兩岸最高領導人會談，並拍板定案。
至於以「一國兩制」合併台灣的說法，也不符情理。當年鄧小平提出「一國兩制，和平統一」的原則，也要經過兩岸的和談程序，協商操作的具體步驟。不可能由江澤民片面宣佈後一步到位，台灣即無條件接受「一國兩制」，並遭大陸合併。
李登輝提出的3種説辭，宣稱事前獲得情報，令人存疑。1999年3月，被稱為芝山岩軍情局的「鎮山之寶」的劉連昆少將已遭逮捕，他不可能提供這項情報，更何況當時他已退伍，即使未出事，也不可能蒐集到「十一」國慶江澤民對台政策的發言稿。此外，江澤民對台政策的重大聲明，也不可能在國慶前4、5個月就已定稿，而被軍情局偵悉。
顯然，李登輝的說辭根本就是托辭，趁機打了江澤民一記悶棍，擋掉汪道涵訪台。事後，李登輝也承認，「兩國論」的提出，是為中止兩岸談判。
1999年7月9日，李登輝於總統府接受德國之聲專訪時說：「中華民國從1912年建立以來，一直都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又在1991年的修憲後，兩岸關係定位在特殊的國與國關係，所以並沒有再宣布台灣獨立的必要。」醞釀已久的「兩國論」終告登場，兩岸關係再掀波瀾。
「兩國論」出台前，李登輝並未事先知會美方，蔡英文等人評估，經過台方說明後，美方應會諒解並支持「兩國論」；至於中共反應過來時，「兩國論」已成定局。
基於這種樂觀的估計，李登輝決定立馬推動「兩國論」入憲，畢其功於一役，7月10日那天，他當面交代國民黨國大代表兼黨團書記長蔡志弘，運作並支持由民進黨國大代表陳婉真等人所提的修憲案；同一天，民進黨全國代表大會提名陳水扁為總統候選人後，陳水扁表示，李登輝關於國家定位的看法，與民進黨長期主張相符合。
事實上，李登輝與民進黨領袖早已合流，不時通氣，當時就盛傳，李登輝白天是國民黨主席，晚上則是民進黨主席！李登輝暗助民進黨已久，在政壇並不是秘密。陳水扁當選總統後，「兩國論」小組成員中不少人獲得陳水扁延攬重用，無疑就是兩位總統、一套人馬！顯然，李登輝的如意算盤就是在卸任前，與民進黨聯手，顛覆中華民國的憲政體制，走向台獨建國。
正如同李登輝在《亞洲的智略》中所說：「中華民國只是國號，不是國家，我做了12年的總統，最了解台灣困境，就是來自中華民國這個名字。過去的歷史，『被欺負就被欺負了』，我們無法改變，但未來國家的名字必須由這塊土地的人民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