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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樁校園性侵,牽動生命的腐敗與美麗《生命之詩》】

滔客/ 2016.12.01 00:00
「詩想是不會自己出現的,你必須去求它才行;即使求了它也不一定會來,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得到呢?詩想也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等你去找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就在我們周圍,不遠。」

寫詩班老師在課堂上,如此回應一位中途加入的女士的發問,因為她想學習寫詩,卻在生活中一直找不到詩想,也就是寫詩的靈感。諷刺的是,詩想後來終於被她找到了,卻與她所企望的那種浪漫的方式完全相反,風暴般直撲過來,襲擊她,摧毀她。

她名叫楊美子,是一位已過耳順之年的寡婦,卻保有少女的浪漫情懷,對人和藹可親,笑容可掬,總把自己裝扮得素雅、典美,對生活中的一切美麗事物興味盎然。一個機緣下,她參加了文化院開設的文學講座,希望練習用文字描摹她生活中所感觸的美,隨身攜帶著小本子,見到感興趣的事物便記下自己的觀察。

女兒在大城市工作,託付了兒子小旭給她。美子靠著養老津貼和替人作居家照護與打掃工作,賺些微薄工資,照料自己與外孫的生活。儘管隔代如隔山,小旭關注手機、電視機和朋友們遠勝過自己的外婆,惟在美子的好脾氣和對他全然視如己出的關愛中,祖孫倆倒也能相安無事過日子。

本片轉折之處,在開場已悄悄揭開帷幕一角:一具女學生浮屍,和一個在路邊失了魂的母親,被美子意外撞見,留下深刻的印象。直到有一天,小旭五個同學的父親們忽然邀約美子一起吃頓飯,茫然不知所以的美子被帶到了全是男人的飯局中,聽見他們討論著平攤巨額慰問金給自殺女孩的母親,並已與校方及地方新聞媒體串通,想息事寧人,美子始知自己的外孫竟是校園霸凌與性侵的兇手之一。

女孩投河自盡,這場悲劇卻交由美子接手搬演。她在眾家長的強勢態度以及對小旭的顧念之下,無可奈何地妥協。在此,我們看見一個無辜善良的婦人是如何被暴虐的現實與醜惡的人心欺凌至豈有此理的境地!但相較於觀眾的忿忿難平,美子卻仍持續去寫詩班與詩歌朗誦會;當家長們都為了自家孩子而焦頭爛額,甚至當她已成為外孫的代罪羔羊時,竟還願意向著枝椏間的燦金陽光或紅花杏果投以讚慕的眼光。這種心靈與現實的強烈反差,更像刀一樣深深劃過所有觀眾的心肉,疼痛無以復加。

有人說,快樂是難以書寫的,而悲傷是寫不盡的。生命中的魔鬼化作什麼面貌,又何時將尋上門來?我們不得而知。但肯定的是,殘忍與良善並存相抗,各自占據這世界的一半,而不論我們更相信哪一邊。

小旭鑄下大錯卻不以為意,任由外婆替她奔波籌錢而絲毫沒有懺悔之心。如果這對美子來說已足夠殘忍,那麼潛隱其下的巨大冰山,則是片中那些紛擾而至、無所不在的男性威權與霸凌──遭性侵的女孩之於小旭和他的共犯朋友們、美子之於小旭朋友的爸爸們、美子之於雇她照料生活卻意圖侵犯她的老會長,以及可憐的女孩母親之於這整個牢牢困縛她們的社會體制,從來沒有誰能替她們解套,正如沒有誰能挽回那隨水流逝的煙花生命。

美子在一次上課中與大家分享,說起幼時與姊姊相伴的美好時光,禁不住哭了起來,涕泗縱橫。她說:「......姊姊邊拍著手邊對我說:『美子來,來這裡。』我踉蹌著走過去,很幸福,『原來我真的很討人喜歡』會這樣想著。」她在悲哀無助的現實裡,跨過了大半生,往兒時回憶去追尋快樂,找到一點還能讓她相信生命美善的動力,那也許是她心靈裡最後的樂土,眼前的家庭也好,工作也好,在她眼中已盡皆腐敗不能成詩了。我們聽著她說,看著她哭,心情也不由得荒瘠了。

一直找不著綺麗詩想的美子,最後寫下了生命中的切膚之痛。正如李滄東一貫溫柔、冷靜又殘忍的風格,片尾沒有催淚的音樂,沒有鋪張的場面,靜默得彷彿天地同悲。美子做出了她的選擇。而我們跟隨鏡頭回到女孩投河的橋邊諦聽──河水潺潺,魂寄孤芳,無語駁抗。

圖╱AsianW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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