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5的年底，我因為擔任國內線的飛行機師經常有機會飛到高雄駐站。南部的冬天相較於臺北，舒適而溫暖。以樂知道我飛到高雄，因此趁著官校放榮譽假的機會來陪我。父子倆窩在宿舍，天南地北地聊天、開心地討論要去哪裡吃飯，趁著彼此的空檔，好好聚一聚。
聖經》裡有一句話說：「口開心就開。」我私下把它解讀為：只要孩子的胃口滿足了，心也就會跟著打開。雖然我一個人吃飯時，會比較隨便，但只要是帶著孩子，必定會尋找道地的美食，希望他們在享受美食的時候也可以很開心。於是，我和以樂便租著公共腳踏車，四處在高雄找好吃的，喝好喝的。
記得那天，我們吃了料多實在的碗粿、便宜又大碗的肉羹，然後又貪心地找了一間有名的冰店，決定塞滿兩人的胃。
我們各點了一碗紅豆牛奶冰，又大又滿的牛奶冰一端上來，我和以樂互看了一眼，戲劇性地張大嘴巴，心裡OS：「天啊！飽滿圓潤的紅豆鋪滿整座雪白的山峰，又濃又香的煉乳像一場及時雨，將綿密的牛奶冰和甜滋滋的紅豆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在視覺上簡直是一場饗宴，更澆熄了飽食過後的燥熱。」
美食當前徐家人絕對不會客氣，我和以樂馬上拿起湯匙，將這美好的滋味塞進嘴裡。差點忘了說，這樣的冰居然只要三十五元！不到十五分鐘，貪吃的父子檔就把一大碗冰吃得一滴不剩。我們倆滿足地拍拍肚子，這時以樂開口問我一個顯然他醞釀已久，但令我措手不及的問題：
「爸，你快樂嗎？」
我愣了一下。這不只是一個YES or NO的問句，而是孩子發自內心對父親的關心，是孩子長大了，用一種「大人的方式」在愛你，它也代表了孩子在對你說：「親愛的爸爸，我長大了，換我來關心你，換我來愛你了！」
那時，身為飛行教官的我，飛行時數接近一萬小時，雖然能充分勝任高壓的環境，但指導和訓練飛行其實容易累積疲勞。不知道為什麼，以樂好像看得出我的疲倦，無論是生理或是心理。
再加上，今年六月他可能就要離開臺灣，前往美國就讀西點軍校，而哥哥以諾兩年前也早已經以年級第一名的成績，甄選至美國維吉尼亞軍校就讀。少了兄弟倆的陪伴，他擔心我會太寂寞，因為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與哥哥都是我這個爸爸快樂的泉源。
我想，以樂想要透過關心讓我明白，距離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在他離開臺灣後也希望我能一直快樂下去。他知道我需要充個電，所以來當爸爸的小電瓶。當下的我，既驚訝又感動。我知道，以樂真的長大了！
我驚訝，是因為以樂毫無預期地給了我一個超級大的洋蔥，讓我吃完一大碗冰後，忍不住地濕紅了眼眶頻頻擦拭眼角，但其實我心裡很驕傲，這小子真的沒有問題了！他到世界的任何角落，遭遇任何的環境，遇見任何的困難，擔任任何的工作，我都再也不用擔心了。
我感動，世界上有多少孩子會這樣主動問自己的父母呀？有多少孩子在成年後，會主動關心自己的父母？也許你很難相信，許多孩子從不主動關心聯繫父母，或許這就是他們自認為對父母冷漠就代表自己已經長大成熟了，殊不知天下的父母都有顆脆弱的洋蔥心啊！
本文出自零極限文化出版社《台灣鷹爸的快樂教養提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