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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邁向兩岸溝通準備

美麗島電子報/郭正亮 2015.12.28 00:00
12月25日總統候選人政見發表會,原本大家預期蔡朱宋三人頂多照本宣科應付場面,尤其是民調遙遙領先的蔡英文,不管是基於辯論策略或兩岸談判考量,更沒有必要聚焦於相對弱項的兩岸關係,但蔡卻把將近六成時間放在說明兩岸政策,頗出乎各界意料之外。 向來沉穩內斂、思緒周密的蔡英文,顯然有兩層用意: 一、蔡把兩岸列為政見發表的首要內容,顯示她高度重視兩岸和平穩定與發展,也顯示她針對尚待化解的兩岸緊張情勢,已經做好溝通對話的準備。 二、未來兩場總統辯論會,兩岸政策將不再是蔡的主要內容,焦點將轉向居住正義、能源規劃、年金改革、長期照顧等社會經濟政策。 正因如此,這場政見發表也是蔡英文至今最完整的兩岸政策說明,希望藉此向北京傳達「積極溝通、不搞對抗、沒有意外」的兩岸善意,同時提出兩岸未來可以合理預期的穩定決策程序和共同政治基礎。更重要的是,蔡希望藉此向北京釋出兩岸可以透過溝通,尋求建立互信、共創雙贏的新共識。 為了化解北京對「民進黨執政必將導向台獨」的疑慮,蔡英文正本清源,承諾將改變重大決策程序,「會超越政黨,包容不同意見,建構一個有堅實民意基礎、可受信賴的兩岸關係互動架構」、「會啟動朝野共商國是的機制,必須是經常性的,也是深化民主的重要步驟。我會讓朝野之間可以分享資訊、相互諮詢、建立共識」。換言之,未來兩岸決策將不是蔡英文一人或民進黨一黨可以拍板,民進黨黨綱如果不能成為台灣共識,就不能成為兩岸政策。這形同在決策程序上做出自我限制,實質凍結了1991年「台獨黨綱」,可以確保兩岸關係穩定在更大的台灣共識上。 其次,蔡英文重申「遵循中華民國現行憲政體制,並在過去二十多年兩岸協商和交流互動的成果基礎上,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穩定的發展」。誠如蔡的核心兩岸幕僚邱太三所言,民進黨1999年「台灣前途決議文」只是形式上借用了「中華民國」國號,常被大陸批為「台獨借殼上市」,相形之下,蔡英文已經加上「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作為兩岸關係骨架,使兩岸可能在「九二共識」之外,另從中華民國憲法尋求新的共同政治基礎。 為了進一步擴大兩岸對話空間,蔡英文也修正有關「九二共識」說法。2011年8月23日,蔡曾直言「兩岸並不存在『九二共識』,當然沒有『接不接受、承不承認』九二共識的問題」,當時曾引起北京「否定歷史」的強烈批評。 時隔四年多,2015年12月25日,蔡英文對「九二共識」的理解做出讓步,表示「民進黨沒有否認1992年兩岸會談的歷史事實,也認同當年『雙方都秉持相互諒解精神,求同存異,希望兩岸關係往前推進』的這一段協商溝通的經過和事實」。她進而呼籲「兩岸不需要為『九二共識』議題繼續內耗,應回歸到九二兩岸會談的基本事實和『求同存異』精神」,希望能與北京在「九二共識、求同存異」的基礎上,共同推進兩岸關係。 但不管是兩岸決策強調跨黨派共識,或是在中華民國憲法尋求兩岸共同政治基礎,或是呼籲兩岸接受「九二共識、求同存異」,最關鍵的前提,無疑是蔡英文在明年1月16日當選總統之後,如何迅速與北京進行具有互信的順暢溝通,避免兩岸發生不必要誤會,避開兩岸敵意螺旋上升的危機。 早在今年4月10日,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資深研究員葛來儀(Bonnie Glaser)除了表示樂見蔡英文提出「維持現狀」之外,就特別強調「美國更關切的是,所有現行合作與溝通對話的管道和解決問題的機制,是否保持開放且穩定運作,維持這些管道和機制運作,才符合美、台、中三方利益」,顯然美國並不認為民進黨執政必然導致兩岸無解,關鍵是兩岸能否保持具有互信的順暢溝通。 問題是,由於民進黨人不時爆出兩岸雜音,加上蔡英文處理兩岸事務格外低調,難免會引起兩岸相關人士憂心忡忡。例如今年9月8日,前大陸海協會會長汪道涵核心幕僚、現任上海東亞研究所所長章念馳曾投書聯合報,發表題為《希望蔡英文真有直通北京管道》文章,剴切期待「我很希望蔡英文真有與北京最高層的直接溝通管道,這樣可以直接溝通,從而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相互了解相互尊重。這並不需要對方賣台,也不需要對方臣服,而是維繫一個健康的兩岸交流交往的必需」。 12月20日,長期與台灣友好的前美國在台協會(AIT)理事主席卜睿哲接受BBC專訪,也語重心長呼籲北京「不要太快對蔡英文做出反應,不要以蔡英文過去的言行作為主要依據來評判她,要更多以她在就職演說中所說的、以及她在之後做的事來做判斷」。卜睿哲特別提醒北京要「保持管道溝通順暢」,對台灣「靈活、克制、有耐心」。 問題是,兩岸要保持順暢溝通,一個巴掌拍不響,必須雙方都有高度意願才能促成。就此而言,蔡英文顯然聽進了來自美國和大陸的嚴正提醒,12月25日政見發表會上,她不但標舉「積極溝通、不搞對抗、沒有意外」的兩岸三原則,同時也首度承諾「將啟動全面對外關係的溝通機制。政權交接,新政局開始,國際和中國大陸對台灣未來的情勢都很關心,會透過溝通機制傳達台灣立場,確保新政權與新民意的穩定」。 我們以為,蔡英文在「維持現狀」的兩岸論述,已經做出具有突破意義的努力,但距離習近平11月7日所言「只要承認『九二共識』的歷史事實,認同其核心意涵,我們都願意同其交往」的「認同核心意涵」,顯然還需要更多理念鋪陳,才能產生更多正面迴響。尤其是亟待強化的兩岸高層溝通管道,更是重中之重,唯有如此,才能讓雙方聽到最真實的決策訊息,避免在選後混沌局勢中發生誤會,讓雙方真正能夠以誠相待,折衷出「雖不滿意、但可接受」的兩岸默契,同時對未來的兩岸決策,鋪墊出更具有互信的穩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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