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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彤:另一種愛情!】

滔客/ 2015.11.25 00:00

年終,幫媽大掃除,她從衣櫃底層夾縫中搜出一只紙袋,裏面有房契、爸媽的結婚證書和一份簇新的保險合約書。

「幾個月前,聽說隔壁阿滿的兒子在保險公司上班,我就去找他投了個保。」一向視保險為洪水猛獸的媽竟會「自投羅網」,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想,萬一我先走了,那筆保險金可以讓妳爸爸好好過完剩下的日子。」媽語氣淡然,仿彿說的只是吃飯睡覺之類瑣碎小事。

「哎喲,不會的啦,禍害遺千年,您至少會活到一百歲。」母女親如姊妹,她向來口無遮攔,「再說,我也會照顧爸的,您幹嘛操這心?」

「我知道妳很孝順,可是留點錢給妳爸,他可以自由運用,妳的負擔也不會那麼重,妳爸呀,就是花前兇......」「爸對妳那麼壞,妳還替他設想那麼周到?」她的心底直犯滴咕。

從有記憶以來,「粗暴兇狠」是她對父親唯一的印象,只要爸心情不好或喝醉酒,媽和他們姊弟便淪為爸洩憤的受氣包。媽總像母雞般死命護住小雞,任拳腳皮帶鞭笞得皮開肉綻,幾個小孩只能無助地蜷縮桌下,不停嗚咽求情:「爸─不要打媽媽啦─」

一陣狂風驟雨後,爸回房睡覺,媽眼淚一擦,匆匆將滿屋酒瓶、碎杯盤打掃乾淨,弄好晚餐安置三個飽受驚嚇的孩子,然後,顧不得遍體麟傷,艱難地把一大箱貨往推車一放,趕著出門到夜市擺攤去。

爸的暴戾,不是母親唯一的苦難。

當塑膠工廠愈來愈賺錢後,爸開始沉溺賭、色之間。媽在工廠忙著記帳出貨,爸忙著把一大疊一大疊鈔票丟在賭桌與酒家包廂中,「來,來,排好隊,讓我摸一下屁股就可以拿一張。」

一回,媽氣不過跑去某紅牌酒家女的香閨外鵠候,爸惱羞成怒騎著那輛進口的拉風機車,揚言要撞死媽。

「好,我就站在這裡讓你撞。」媽甩開旁人的勸阻拉扯,豁出去硬往路中央站。或許是宿醉未醒,車子一發動,

爸便自個兒摔得鼻青臉腫。而媽那時已懷了六個月的身孕。

賭博,讓他們家破產之餘還負債累累;爸的拳頭與女人,則一直伴著媽的淚水,和他們一起成長。

無數的夜裏,她被母親的慘叫或血淋淋的惡夢驚醒,一夜垂淚到天明。讀國中時,她故意在學生資料卡中漏填了爸爸,老師約媽到校了解,回到家,媽把她叫到跟前:「不要恨妳爸,其實妳爸很可憐,八歲妳祖父過世,祖母改嫁,把他送給人,他逃出來到工地做廚房助手,天一亮就得淘米切菜洗碗,手都泡腫凍裂了,才八歲的孩子呢,就沒爹疼沒娘愛......」媽邊說邊垂淚,同情的竟是一個欺凌她如斯的男人。

二十幾年來,媽常怨嘆命苦嫁了這樣一個老公,可是另一方面,又一直用爸淒慘的童年原諒他一切做為,

好幾次,她忍不住想勸媽:「爸再可憐也不能欺負妳呀,忍讓只是更縱容他。」她其實並不懂,如此的寬容,是一個認命的傳統女人愛的方式。幾年前,爸又要揮拳打媽,比爸高一個頭的小弟箭步上前,雙手一擋護住媽,她才從爸頹然垂下的手勢和受傷的眼神中,讀到一個逞兇者年老力衰的怯弱和悲哀。

歲月催人老,如今,年近六十的爸也只能笑談當年勇了:「那時,在北投誰不知我這號人物?那些小姐只要一看到我,就會全部湧過來,自動排城一列......」

媽媽總會又好氣、又好笑地插嘴道:「這種事還好意思一直拿出來講,祙見笑!」她幫媽把紙袋再藏入衣櫃夾層中,聽到媽唸唸有辭:「藏在這裏,妳爸不知找不找得到?唉,他連找雙襪子都要問我......拿到保險金,不曉得會不會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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