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許迦南美地的主人,自2002年6月起,在約旦河西岸(West Bank)陸續起造高8.5公尺、已延伸721公里的安全圍籬(Security Fence),猶如投射對哭牆(Wailing Wall)的椎心之痛。
圍籬雖減少以色列死傷
但種族隔閡卻日深
取名圍籬但實體建築卻一點也不似早年台灣眷村的竹籬笆,那麼親切又古意,這道捍衛猶太人免於恐懼的水泥屏障,長度和度高分別是柏林圍牆的五倍和二倍餘。
徒有高牆不足以自恃,還搭配通電鐵絲網和壕溝,以及每隔數百公尺可制高並明察秋毫任何風吹草動的瞭望塔。猶如緊盯監獄囚犯般對付非我族類,堪稱集當今所有如臨大敵之大成的建築傑作。
當然,生命誠可貴,安全價更高,據《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2003年10月9日的報導,初估安全圍籬每公里造價160萬美元(約新台幣4,859萬元),合計至少10億美元。
砸重本果真換來以色列人見面問候語「Shalom(平安)」的成效?美國--以色列企業合作(AICE)執行長巴德(Mitchell Bard)曾撰專文,給安全圍籬大大按了個讚。
他說,自2000年9月第二次巴勒斯坦民族起義(Second Intifada)至2003年7月首階段圍籬工程未完工期間,前後34個月盤據撒馬利亞(Samaria)的恐怖分子,策動73起攻擊,造成以色列人293死及1,950傷。
不過自2003年8月首段工程完工後至隔年6月底,11個月期間只有三起攻擊得逞,且全部集中於2003 年上半年。以2002年而言,457個以色列人被謀殺;2009只有8個。巴德指出,突顯安全圍籬的價值不凡。
以死傷數據銳減鋪陳水泥屏障的必要性,難道這是南非已廢止的種族隔離政策又重現?難怪圍籬內的民眾都指這是種族隔離牆(Apartheid Wall)。而隔離與圍堵當真就能對安全掛保證?
2003年10月4日,29歲來自巴勒斯坦的女律師,就是穿越安全圍籬的間隙,一路向北到海法(Haifa)的餐廳,引爆綁在肉身的炸彈,19人跟著陪葬。
真正的安全無法靠高築圍籬獲得
10月30日,居住在被安全圍籬阻隔的阿布托爾鎮(Abu Tor)青年希傑齊(Muataz Hijazi),槍殺參拜聖殿山(Temple Mountain)的猶太教拉比(Rabbi)葛利克(Yehuda Glick)。
何況以色列更是早在1994年起,圍著加薩走廊(Gaza Strip)興建安全圍籬,仍擋不了圍牆裡的哈瑪斯(Hamas)組織射火箭騷擾以色列,這些都是在諷刺安全圍籬的安全性。
「這道牆的實際目的就是要侵占巴勒斯坦土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榮譽教授杭士基(Noam Chomsky)說,若圍籬是沿著1949年以巴停火協議劃定的虛擬綠線(Green Line)縱走,正當性不會被質疑。
但據聯合國2003年10月公布的報告,這道高牆是違法的,因它縱走的軌跡與綠線不一致,而是往東推,更擴張以色列的疆界,以致巴勒斯坦人賴以為生的肥沃農地甚至珍貴的地下水源地,猶太人全占為己有。
更有至少8萬株橄欖與柑橘等,巴勒斯坦人賴以維生的經濟作物,因施工需要被連根拔起或剷平。世界銀行(World Bank)的分析指出,高牆更切斷西岸的巴勒斯坦人聚落,約25萬至30萬的當地居民被孤立。
像是西岸境內的卡奇里亞(Qalqiliya),原本是周邊32鄉鎮約9萬人倚重的商業與提供醫療服務的城鎮,由於被13公里長的圍籬包圍,喪失了機能,當地失業率高達63%,80 %的居民靠著援助救濟度日。
又因高牆橫阻,就算明知目的地就是在牆的彼端,滿腹委屈巴勒斯坦人,也只能無奈地繞行士兵荷槍實彈看守的檢查哨,忍受X光掃描與金屬探測的反覆查驗,繁瑣猶如機場通關,毫無行動自由可言。
無力也沒法應付現實的難處與殘酷,氣不過的巴勒斯坦人索性把圍牆當畫布,塗鴉並宣洩一股腦兒的憤恨和沮喪,不明就理的觀光客以為這是街頭藝術,事實上那是有苦難言的辛酸和悲傷。
讓高牆倒下
就可以有寬廣的心
就像兒童文學作家莫培哥(Michael Morpurgo)的著作《第94只風箏》,描述男孩的哥哥因撿拾靠近高牆的風箏,被以色列士兵擊斃的故事。不過男孩覺得哥哥解脫自由了,坦克車和檢查哨再也不能擋哥哥的肉身。
舊約《聖經》〈出埃及記〉,記錄著一段猶太人列祖的上帝,提醒他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警惕,「不可欺壓寄居的;因為你們在埃及地作過寄居的,知道寄居的心」。但對照巴勒斯坦人當前的處境,頗令人感慨。
柏林圍牆倒塌說明有和平就用不著圍牆,迦南美地的上帝選民何不以和平做為永久的安全屏障?可惜和平的呼聲宛如空谷跫音,四年前以色列軍方已聲稱,繼續建圍牆換安全的政策,預估2020年可完全圍堵西岸。
以色列緊握拳頭的堅持,更突顯總統府資政李家同撰著《讓高牆倒下吧》當中一段暮鼓晨鐘的箴言,足發人深省,「讓高牆倒下吧,只要高牆倒下,我們就可以有寬廣的心」。(詳細內容請參閱全球中央雜誌12月號)